这工部尚书名何洪,是皇太后母家何族那边的弟弟。如此一来,这事就算是再不行,也一直搁在朝上,既没人敢把他否决,却也无甚人去赞同答应。
    李惟言说话之时,啧啧叹气摇头。一旁的祁子渊同宋喻生虽交情不深,这个时候却也开口说道:“已有运河,还有别的官路,他却还想再修,还能是为何?”
    不就是等着从里头捞钱吗。
    这话在场几人心知肚明,却无人说出口。
    西北那边已经逐渐安定下来了,祁子渊早在几年之前就已经回京都待着了,今年参加了武科举,考上了武进士,如今在中军都督衙门里头当差。孝义皇后近些年的身子也越发不好了,前些时日不知怎地又染上了一场风寒,如今怎么也见不得好,祁子渊昨日和那些人出去应酬,醉酒之后又因为撞见温楚,想起了李昭喜来,一时之间忧思过重,借酒消愁,过后就忘了这事。今一大早才想起来这事,打算趁着还未到衙门上值的时间,赶忙去看了坤宁宫里头。
    结果孝义还没起身,碰巧就撞见了皇太子也去看望皇后,两人就顺路就一起走了。
    眼看天已经亮了个透彻,皇太子道:“天也要亮了,快要点卯了,也先不多说了。”
    宋喻生拱手应下。
    皇太子走了,就在要同温楚堪堪擦肩而过,忽地,停住了脚步。
    “小......小喜......”
    第三十二章
    方才温楚大半身形被宋喻生遮住了, 李惟言也不会闲得去看宋喻生的丫鬟。只擦肩而过之时,见她用手捂鼻,难免好奇,多看一眼。
    结果看到了那双眼睛的时候, 他却再也走不动了。
    这眼睛, 他今生如何都不会忘记的, 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啊。温楚出生之时候,李惟言才八岁大,孝义皇后同他说过, 德妃也是个可怜人,他要好好的对他们。
    于是, 八岁的李惟言去德茗宫, 悄悄地看了眼刚出生的妹妹。
    再后来, 一看便看到了她十岁。
    他看着温楚怔怔道:“小喜......”
    温楚怎么敢认, 她忙跪下道:“皇太子殿下, 您认错了吧。”
    李惟言道:“认错?!我怎么可能认错!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认错了谁, 也认不错你!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不肯认我!把手拿开,叫我看看!”
    李惟言素来温润,如今这样显然失态。
    温楚只觉气血翻涌上脑, 方才被撞到了的鼻子还在隐隐作痛, 竟直直流出了两行鼻血。
    祁子渊在旁边劝道:“小喜已经死了啊!表哥, 你别这样, 生得再像, 也不是她了,别做混事啊!”
    祁子渊很快就人出了这是那天在大街上撞了他的那个女子。
    那天宋喻生同她一起出现在街上, 而如今她又成了他的丫鬟,想也是知道两人关系不大一般。
    李惟言却不听,他走到了温楚面前,蹲下身来,近乎执拗地扯着她说道:“你是不是还在恨皇兄?所以不愿意认我啊!小喜,你别这样啊!皇兄错了,皇兄不该抛下你的啊!”
    李惟言的力气太大,扯得温楚肩膀生疼,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她一边捂着鼻血,一边哭,最后血都流到嘴巴里头了,活像刚吃了个小孩。
    她看着李惟言越来越癫,起身想跑,但被他抓着肩膀,一动都动不了。
    宋喻生出面,和祁子渊一同将他拉开,温楚找到时机连滚带爬躲到了宋喻生的身后。
    宋喻生从怀中一边拿出了帕子递给温楚,一边对李惟言说道:“殿下这是认错人了,她不过是我的丫鬟,不是什么公主。”
    说罢也不管李惟言如何作想,转身就带着温楚走了。
    “这皇太子殿下只是今日这样还是日日这样啊,这也忒吓人了些。”出了宫后,温楚试探性道。
    宋喻生道:“妄议主君......”
    他话还未说完,温楚就抢先答道:“再加十板!我都知道了,不劳你开尊口了。”
    宋喻生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他道:“打断主君说话,又加十板。”
    温楚气得头都昏了,身形都稳不住晃悠了两下,十板十板又十板!岂有此理!!是可忍孰可忍!
    但是顶着宋喻生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最后终究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不敢有什么动作,她把气憋回了肚子里头,反倒叫好不容易止住的血流得更甚,一张白帕子已经都快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宋喻生见她这样,终于出声解释道:“许是你长得同那死去的公主太像了吧,他一时之间情难自抑,总之,他平日里头不是这样的。”
    这便是回答了温楚方才的话,温楚道:“我就说嘛,宫里头的贵人们也不至于如此。”
    宋喻生听了这话没什么神情,只是深深地看了温楚一眼,便也不再说了。
    后宋喻生去了衙门里头,温楚则回去了玉辉堂。
    温楚回到了后罩房,昨晚住的那个屋子里头,沉香就住在她的隔壁,注意到了她回来了,见她脸上还有丝丝血迹,惊讶道:“你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何脸上会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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