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贼?”虞清雨懵了几秒,目光忽然捕捉到他颈子上一点红印,“这里虫子是有些多,其实谢先生大可找服务生喷些驱虫喷雾,不需要大半夜自己打蚊虫的。”
    她显然误会了谢柏彦的意思。
    “谢太太,是否有种可能在下说的不是蚊虫,是人呢?”似笑非笑的弧度,点到为止。
    再清楚不过的暗示,或者已经算得上是明示了。
    虞清雨红唇抿直,在他颈子上那道红痕上望了又望。
    那个形状,似乎是个齿痕?
    她不由坐直了身体,莫名咽了下口水,那个红痕不会是她咬的吧?
    红了又白的面色止于谢柏彦幽然落下的冷淡音色中——
    “谢太太,我觉得夫妻之间,大概还是需要有一点规则约束?”
    虞清雨对于昨晚的记忆模模糊糊只留有一点,是她在控诉谢柏彦来去自由的行程安排,颇不把她这位新婚太太放在心上的态度。
    后来他大概有负荆请罪地道歉吧?
    她有些记不清了。
    “可以。”她轻托粉腮,姿态随意,“你说,要定什么规矩。”
    谢柏彦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屈,轻敲两下桌面:“若要贪杯,有我陪同一起,可以吗?”
    “谢太太如此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在下也不免担心。”
    虞清雨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最近进修了成语大全啊。”
    “当然可以啊。”很是淡定地耸耸肩,她微笑脸:“反正我从来不会喝醉的。”
    掌心里攥着的茶杯紧了些,谢柏彦鸦羽般的长睫轻轻垂下,一点不明深意的弧度在那里落下。
    “我酒品一向很好的。”见他不信,虞清雨鼓了鼓唇,又强调了遍,目光不由望向他颈侧那一点红印,总觉得有些奇怪,她脑海中划过一点不妙的猜想,“谢柏彦,不会是你昨晚喝醉了,对我做了些什么吧?”
    不然,她这么善解人意温柔大方的性格怎么会咬他呢?
    薄唇嘴角的淡弧一点点落下,在一点温润眸光逐渐转凉后,他重新拿起手边微凉的红茶,似有似无地应了一声。
    茶水润过嗓音,他的眼神再次瞥过来:“没什么。”
    “太太想尝尝法国本地特别糖果,我让闻森帮你搜寻了些。”
    糖果?
    虞清雨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餐桌角落处的一盘糖果,几分诧异。
    她居然跟谢柏彦说想吃糖?
    明明最讨厌甜味的也是她。
    今天天气刚刚好,虞清雨踩着阳光出门,步行去了巴黎市中心最大的一家图书馆。
    带了一杯咖啡,虞清雨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的是当下最畅销的一本自传体小说《从四十到十》,大概是讲述的作者melina从幼年到中年的故事,以女作者独有的细腻文风,娓娓道来,一经问世,迅速火爆。
    听说已经卖出了电影版权,正在打磨剧本中。
    悠闲时光就在翻过的书页中流淌,直到冯黛黛的一通电话打断了静谧。
    虞清雨带着咖啡找了个安静的楼梯间,才接通她的电话。
    冯黛黛:“你在法国玩得乐不思蜀了?”
    “这么久连个消息都不给我发。”
    “在图书馆呢。”虞清雨打开窗,细碎的阳光落在她的面上,她舒服地眯起眼。
    “怎么想起去图书馆了?”
    虞清雨简单解释了下:“就是突然发现我之前很喜欢的那本小说,居然没有简体版,好可惜。”
    冯黛黛听了忍不住地皱眉:“我是听不懂虞大小姐的高雅志趣。”
    自从虞清雨辞职后,跟她讲得不是什么买不到原版书籍,就是简体版翻译得有问题,总之是她不熟悉的领域。
    “清雨,跟你说件事。”冯黛黛迅速转了话题。
    虞清雨悠闲地喝了口咖啡,好像又找回了之前在法国工作生活的节奏。
    “你讲。”
    “宋执锐……”
    虞清雨刚喝下的咖啡差点呛到自己,乍一听这个名字,还有些茫然。
    多久没在她生活中提及的人,她自己都数不清了。
    大概这也是她搬到港城生活的一点好处,从前的那些人和事,似乎都在她的记忆中模糊。
    她长长地换一口气:“怎么又是宋执锐?”
    “黛黛,我已经结婚了,暂时没有二婚的打算。”
    “不是。”冯黛黛也有些无语,“你在想什么呢。”
    “你这说的好像我蛊惑你做什么坏事一样。”
    虞清雨淡淡笑了声:“那你要说什么?说快点,一会儿我要去找我老公了。”
    “老公老公,清雨你变了,你现在怎么能满口都是你的老公。”冯黛黛摇摇头,重新切回正题,“我是想说,我前些天在我哥收到的a轮投资提案里,看到了宋执锐的新创业计划。”
    虞清雨很平静地清了清嗓子:“然后呢?”
    冯黛黛对于她的平静都些意外,又把话说得更直白了些:“宋执锐这是要东山再起了。”
    “知道了。”虞清雨语气一如平常,“锂电池负极材料,也挺有前景的,可以考虑投资。”
    冯黛黛愣住:“啊?什么锂电池?什么负极材料?”
    突然冒出的专业性词汇,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虞清雨也没解释,她自顾自继续说:“不过我觉得你哥应该不会投,他打小就看不上宋执锐。”
    冯黛青和宋执锐之间似乎是有些瑜亮情结在的,相仿的年纪,一直是众人比较的对象。
    颇有几分“死对头”的对立关系在。
    冯黛黛嘁了一声,直接戳穿虞清雨的粉饰太平:“我哥看不上宋执锐还不是因为你,他暗恋你那么多年,表白了十一次,你都没答应他。”
    不忍直视的回忆,冯黛青真的有对她表白过十一次吗?
    如果把那些颇为油腻的“我们名字中都有同一个字,说明我们是命定的缘分”也算上的话,大概是有十一次的。
    她关上窗户,把杯中最后的咖啡喝完:“差不多得了,我只是不想当你嫂子罢了。好闺蜜变姑嫂,还是太尴尬了。”
    “你这意思是,我哥追不上你都是我的错?”冯黛黛后知后觉品出点不一样的意味。
    虞清雨沉吟许久:“你如果非要这么理解的话,我也没办法。不过说实话,黛黛,如果你有闲钱的话,或许可以投一下宋执锐的项目,那应该是个可以赚钱的项目。”
    冯黛黛是没想到自己只是来通风报信的,还要赔上一笔投资钱。
    “不是,他的项目可以赚钱,那你怎么不投?”
    虞清雨很坦诚的语气:“我现在的身份,自然不好和他再牵扯,我老公管得严。”
    又是她的老公,冯黛黛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总觉得这通电话被秀了一嘴恩爱:“真的假的,你们这么快就共浴爱河了?”
    虞清雨干笑了两声,爱河没共浴,酒河倒是一同走了遭。
    “挂了,一会儿还有事。”
    显然并不想在这上面多说。
    “哎?”冯黛黛话都没说完,只呆呆拿着手机。
    她忽然又想起件事情,虞清雨又是怎么知道宋执锐具体创业项目的?
    会议空档间隙,闻森将一早准备好的臻品珠宝手册送了上来。
    虞清雨手上带的那枚婚戒,是谢夫人早年前拍卖回来为儿媳准备的,钻石大小净度都是顶级,款式也同样精致。
    唯一缺点大概就是,不是谢柏彦所准备的。
    故而这次法国之行,谢夫人百般叮咛,让他为自己的太太重新定制一枚婚戒。
    周斯岑的电话不合事宜地响起:“你做什么呢?”
    “陪太太约会。”谢柏彦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珠宝展示手册。
    一声寥寥轻笑在耳畔响起:“怎么骗家人,把自己也骗上了?”
    谢柏彦云淡风轻回了句:“你何时见过我骗人,正在给太太选购珠宝。”
    “哦?”周斯岑尾音轻轻挑起,“我们谢总裁还真是百年一遇的好好先生。”
    谢柏彦懒得听他恭维:“有事起奏。”
    周斯岑是有被他奇奇怪怪的国语震惊到的:“你老婆平时就教了你这些?”
    “太太送了我本新华字典。”谢柏彦微微松了松领带,“哦,差点忘了你不知道新华字典是什么东西。”
    看了眼时间,下一场会议即将开始,他打断没必要的寒暄:“找我什么事?”
    周斯岑清了清嗓子,为自己辩白:“不好意思,新华字典我还是知道的,虽然是没什么必要的比较,但我的国语还是比你强不少的。”
    “你在法国还要停留几天的吧,那帮我带一副耳环。”他又补充了句,“款式发你了,我女朋友喜欢那个牌子的首饰。”
    “哪个女朋友?”谢柏彦翻看着周斯岑发过来的照片,语调淡淡。
    一声戏谑的淡音:“我可只有一个女朋友,不像你。”
    “确实不像我。”谢柏彦淡漠的眉眼缓缓舒展开,“我只有一个太太。”
    电话挂断,收到谢总眼神的闻森立刻说:“我下午去跑一趟帮周总订购首饰。”
    谢柏彦应了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镜框,目光淡淡落在办公桌上放的几颗糖果上。
    “记得给太太订一只新包。”神色微淡,提醒道,“是你弄坏的那只。”
    不好的记忆涌上脑海,那只包的价格有些超出他的承担范围了,他小心翼翼地问:“谢总,是要我来买吗?”
    “从我账上走。”
    男人眉目淡若远山,疏离的清冷感无形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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