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昔我,久别重逢,虎丘看着奔涌不息的波托马克河水与黑金属色调的莱利顿铁桥,还有河边一棵棵老树,怀中玉人依旧,时光仿佛在这一刻永恒停顿。虎丘心中莫名感动,昨夜摩柯问他,还寂寞吗?他答,不了。心中放不下的思念已经化作歉疚和牵挂。在这个世界上,有几个角落里藏着他的牵挂,思念像河水奔腾不息,常常惹得他感叹不已。仿佛过往那个豪情满怀纵横天下的浪子贼王已成昨日黄花,现在的他只是个妄想得到一切的凡夫俗子。
    摩柯依偎在虎丘怀中,“不管你是浪子贼王,还是现在的凡夫俗子,我心中只想你一个,我在北美,你在天涯,就像这河水的尽头和源头,思念和爱恋就是这奔流不断的河水,把咱们连在一起,有一天,咱们的儿子大了,我就从尽头去源头寻你。”
    这是一句告白,也是一个约定。
    李虎丘心中百感交集,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良久才道:“后天就是你生日,可有什么愿望?”
    聂摩柯神情凝视虎丘,“你在这里,所以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李虎丘叹道:“陪你过了生日后,我还要去趟中东,答应农家帮忙办件事,之后便回国了,大概会修心养性些日子。”
    聂摩柯落寞道:“落雁姐姐的福气是我们羡慕不来的,你就算飞多远也要回到她身边,不过,你走之前一定要帮我个忙。”
    李虎丘道:“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聂摩柯道:“做不到也得做,老爷子现在一心只想打赢孔文龙,什么都顾不上了。”
    李虎丘问:“今时今日还有你办不了的事情吗?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聂摩柯幽幽道:“权利越大禁绊越多,这游戏玩坏了不难,想要玩好却总要平衡各方面的利益。”
    李虎丘轻抚她脸颊,道:“就像从古至今的那些帝王们,要想做的好,便不能由着自己性子胡来。”
    聂摩柯道:“我做不到像你那么潇洒,也不管多大的天下,说撒手就撒手,我是聂家的女儿,谋门人王,这责任落到肩头便责无旁贷,无论有多少难心事,都只有自己扛着。”李虎丘默默点头。聂摩柯续道:“谋门现在北美看似混的风生水起,但其实一直暗藏凶险,不管是我还是谢松坡和张凤梧,都没有老祖的本事,那些洋鬼子忌惮的也是老祖,如果老祖决战孔文龙败了,谋门就要大祸临头了,他们很可能会对我们群起而攻。”
    “有色人种很少能融入白种人主导的西方主流社会,更何况谋门目下所占据的还是主导地位,他们当初只是一时需要谋门的力量,才让你们有机会参与进来,共和党上台以后,他们就不需要你们了,据我所知911事件以前,他们一直在策划针对谋门的动作,911事件改变了局势,他们受到沉重打击的同时也得到了出兵中东的借口,这帮洋鬼子知道你爷爷在中东的影响力非凡,所以只能继续跟谋门合作下去,但这样的合作并不是稳定不变的。”
    “原来你一直在关注着我们,这些事是沈阳告诉你的吗?”
    李虎丘答非所问道:“你爷爷早想到这一点,所以才会先死乞白赖的把我拖上你们这艘船,后在中东把沈阳拖上船,还布下大局将西方世界的最强战力几乎消灭殆尽,现在这船上有我心中爱人和旧日兄弟,他若有一日不能掌舵,我岂会坐视?”
    聂摩柯道:“我知道你会帮我的,但那是日后事,眼下就有一桩麻烦,就需要你立即站出来解决。”
    “什么事?”
    “有人想给你儿子做爹,这个人出身北美政治世家,那个家族是谋门最重要的政治盟友之一,也是北美政坛被一致看好的未来潜力股,谋门的合作伙伴都很看好这个人,我不方便公然得罪他,唯一的办法是让他知难而退,他打算趁我生日这一天向我求婚……”聂摩柯娓娓道来,末了道:“这件事我问了老祖,他却说这是你的问题。”
    “我的问题?”李虎丘嘿嘿一笑,“这老头又在跟我玩谜语游戏,他的态度其实已很明确,西人天性崇拜强者,老爷子在中东把该撒的种子都埋到地下了,现在该到了收割季节了。”
    聂摩柯尚存疑惑,问:“什么叫收割季节?老祖究竟是什么意思?总不能对政治盟友宣战吧?”
    李虎丘道:“在中东,谋门已经在那些政治家族心中埋下恐怖的种子,经过这几年滋长发芽,这颗种子早根深蒂固,现在是利用这种恐怖情绪的时候了,要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老大,咱们不妨强硬些,对待这些西洋鬼子,你不能一味拉拢,北美有句谚语,骨头给的多了,狗就会坐上餐桌妄想火鸡。”嘻嘻一笑,补充道:“经过上次黄金的事情,如果不是出了911事件,在cia的通缉名单上,我的大名说不定还要排在中东大胡子前边,老爷子把这件事往我身上推,还会有别的打算吗?”
    聂摩柯慨叹着:“果然像松坡和沈阳说的那样,老祖和你是一个世界,我们则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们常常弄不懂老祖在想什么,你却能在分秒之间把握到关键。”
    ※※※
    下午时分,河畔的庄园里,聂啸林正在练拳,一板一眼,打的是武术界普及率仅次于太极拳的正宗少林罗汉拳。李虎丘和聂摩柯散步归来时,他正打到最后一趟,出言叫住虎丘,“你留下来,我有几句话。”聂啸林说了这句话便不再言语,继续一招一式练拳。
    虎丘驻足观看,罗汉拳是达摩所创,是少林功夫的基础拳法。虎丘不止一次见过张永宝练这套拳。本来在他心中,宝叔作为出身少林禅武宗的少林当世第一人,在这套拳法的造诣上,当时无人可与匹敌。但看过聂啸林的罗汉拳后,在虎丘心中,宝叔的罗汉拳今后只能位列第二。
    只见聂啸林的这套罗汉拳练的古朴大方,动作式式连贯。出手上中下,里外分阴阳。以上破下,以下破上。指右打左,声东击西。虚实不定,快速多变。气发吹齿,发声如雷,晃身晃膀,扭腰调胯,崩抖发力,以声助威,以气促力。一动一静都如神来之笔,令人观之心旷神怡。与之相比,宝叔的罗汉拳刚柔相济里外如一,动作更加标准规范,但独缺一种神韵。
    聂啸林收招定式,全如初学者一般,一丝不苟。
    李虎丘递过去一条手巾,聂啸林一把推开,道:“老子还不至于打几趟拳便弄一身汗。”
    李虎丘含笑恭维:“您‘老’当益壮。”
    聂啸林翻眼看虎丘,道:“你小子少在这儿话里带刺儿,老子问你,可识得我打的是什么拳法?”
    李虎丘随口道:“当然是罗汉拳。”
    聂啸林嘿嘿冷笑,并无其他表示。
    李虎丘微微一怔,道:“难道不是?”转念回想聂啸林刚才的一招一式,并无特异之处。记得宝叔说过,少林罗汉拳有秘传先天罗汉拳一套,传艺时素有: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一说。这先天罗汉拳元始十八手,每个单势都是炼气的桩功,既可使精气神力充足,又可使下盘稳固,既内又外,既神又形,既静又动,易筋洗髓功夫无不在也,可获性命双修之效。张永宝也曾演练过这门拳法给虎丘看,聂啸林所练的也不是先天罗汉拳。
    李虎丘轻轻摇头道:“本来识得,现在不识得了,你倒说说,这不是少林罗汉拳,又是哪门子的拳法?”
    聂啸林见虎丘被难住,得意非凡,哈哈大笑道:“老子就知道你小子定然看不出来,老子这趟拳叫做聂氏罗汉拳。”
    “聂氏罗汉拳?”李虎丘原地打了两招太极拳,笑问:“您可识得我这是什么拳法?”
    聂啸林面无表情答:“你那是邯郸学步的太极二十四式,不过是拾前人牙慧的二流拳法,纵有几分神意,也无半分是你自己独创的玩意儿。”
    李虎丘道:“您把少林罗汉拳练一遍就是聂氏罗汉拳,我把太极拳练一遍,就成了邯郸学步,您这评判标准可有点霸王条款的意思。”
    聂啸林道:“口说无凭,老子再打三招,你过来搭个手,感受一下老子的血气脉络便知道是你小子内心太猥琐黑暗,老子光明正大,根本没有什么霸王条款。”说着亮开架势,李虎丘依言凑过去,探手在聂啸林手臂上一搭,聂啸林翻臂卷肘,啪的一下,打了一招‘长眉提水’,李虎丘觉得手指一麻,脑子里竟似有轰的一声,浑身一震被摔出去十几米远,落地又退了两步才站稳,心头大为惊讶,叫道:“这不是罗汉拳的发劲,有点像形意的崩劲,但也不完全相似。”
    聂啸林得意的:“怎么样?老子这一拳的滋味不错吧,这也就是你,换成谢松坡和张凤梧之流,根本接不下来这一招,非把腚摔成四瓣儿不可。”
    李虎丘一边品味一边由衷赞道:“妙!劲儿不大,集中打击在一点上,诀窍全在一个弹字上,您这手臂能当弓弩用,跟少林罗汉拳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打的是罗汉拳的架子,运劲儿的窍门却是八极拳的东西,发力方法则是形意的宁向直中取,您这是罗汉的皮骨,八极的筋膜,形意的气血,完全跳出了前人窠臼,罗汉拳是弓,八极拳做弦,形意为箭!妙!真是妙不可言。”
    聂啸林问道:“这套拳传给你如何?”
    李虎丘摇头道:“学不会!您这套弓箭虽妙,但我没有拉开它的体力,这种玩法你也只能跟孔文龙切磋去。”
    聂啸林闻言,微微思索片刻后面露失望之色,叹道:“老子终究比不得达摩张三丰之辈,人家能开创一门真正的拳法流派,让千万人习有所成,而老子所创的拳法只适合跟老子同级的人练习,纵然开宗立派,也不过跟当世许多凋敝门户一样,只开宗始祖一代强极一时,后世代代草包。”
    李虎丘道:“你怎么忽然想起要开宗立派了?”
    聂啸林道:“前阵子打死了一个老对手,老东西居然敢跟老子吹牛皮,说他虽然功夫不及老子,对武道的理解却足以开宗立派,给他一年时间,他就可以培养出不逊色于老子的徒弟来。”
    李虎丘打断问道:“是培养出不逊色于你弟子的徒弟,还是不逊色于你?”
    “是不逊色于老子!”
    不逊色于聂啸林?除了孔文龙,天下间还有谁敢说这句话?
    李虎丘惊讶的:“这岂非白日做梦?”
    聂啸林却摇头道:“决计不是!”不等虎丘发问,续道:“老子当时也跟你一样想法,但司徒信义这老小子说的言之凿凿,老子便想让他多活一年又如何?就在他身上用了阴劲,给他留了一年阳寿,原本指望到了日子再去登门看他牛皮吹破羞臊而死,却不料居然真被老小子培养出了一个年少天才,武道天赋胜过尚楠十倍,心思至淳如浑金璞玉,经过司徒信义稍加雕琢便达到了身心内外皆圆满大成的境界。”
    李虎丘有点不可置信,道:“就算这人禀赋过人天生体力雄健,体术修行可以一蹴而就,但心意修行却从未听说有天授的,当年南洋十虎中的图拉旺体力雄浑无比,心意修行落了下乘,败在张永宝手上,躲在深宫十五年钻研佛理,修持心性,这才达到身心圆满的大成境界,还有昔日的夜须鹤,也是心意难以入神,纵然体力达到了神道境界,却也不过是个神经病武疯子,武道圆满,心血奔涌如潮,气血难平便会影响心绪,若只有圆满体力而无同等的心意修行,他也绝难达到真正的大圆满境界,您说这人是怎么克制心猿的?”
    聂啸林道:“你相信有人是先天神道心境的吗?”摇头续道:“在见到那小子之前我不相信,但现在老子信了,那小子就是为武道而生的怪胎,拥有最适合练武的先天体力雄健体魄也就罢了,还他妈的是个心思至淳的半傻子,人心有千百窍,他只通了一窍,世俗人心一概不知,唯独对拳法一道悟性高的惊人,居然能以拳法开窍入道,轻而易举便克服了老子深埋地下三十年,你极情伤心红尘磨砺十余年才客服的心魔。”
    李虎丘道:“听你这么说,那他岂非已经是大圆满的体力,神道的心意,真正实战起来更可以短暂发挥出神道水平?”
    聂啸林额首道:“正是如此!所以老子不服气,老子打死了司徒老儿,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他就可以收一个那么好的徒弟?老子这辈子就遇不到这样的天才?于是我想来想去,就想到了你,不过你小子的斤两没人比老子更清楚,斗生死,老子和孔文龙也未必能胜你,比功夫,你最多能取巧强过大多数圆满宗师,而老子是希望你能凭真功夫胜过那小崽子,所以才决心创出一套功夫来,能让你的真功夫也强过了那个小崽子,可惜老子这套聂氏罗汉拳你只能领悟却学不到身上。”
    李虎丘心道:“原来如此,难怪他这两天都对我避而不见,却一直在研究这门拳法。”忽而想起一人来,脱口问道:“您说的这位年轻的武道天下可是叫杨军虎的?”
    聂啸林大为奇怪,额首道:“那小崽子正是叫这个名字,他是军火贩子叶皓东的兄弟,这小子现在的潜力还没完全发挥出来,等他遇到匹配的敌手和恰当的机缘时,这天下很快会再多一名神道宗师,到那时,估计老子和孔文龙也已快玩完,这武道天下的未来便要看你和他的了。”
    叶皓东?李虎丘忽然想起了多年前在杭城,宋朝度不止一次跟自己说起过这个名字。这人还是张天鹏的合伙人,他另一个叫保利刚的兄弟曾给虎丘留下过极深刻印象,那人当时只是化劲水平,但据张天鹏介绍,他能够双手四枪击发快如闪电且弹无虚发。虎丘记得当时保利刚用雕刻练习手感,手法技巧如神一般。这个叶皓东身边有这样两个兄弟跟随,看来也不是一般人物。但不知老魔君忽然跟自己提及此人是何用意?
    “您看来打算让我多了解一下这个叶皓东?”
    “此人若为恶,天下必不宁!”聂啸林正色道:“你有必要知道这个人!如果有一天他成为天下乱源,到那时,我和孔文龙可能已经作古,天下间只有你一人能制他!”
    李虎丘估不到聂啸林竟会对一个人评价这么高,道:“说起此人来,我已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人惊才艳羡,是个商业奇才,但据说其功夫一般,背后并无深刻背景,这样的人物,就算身边有杨军虎保利刚这样的超级武力相助,在今天这样的世道下,也很难成气候,却不知他做了何事,能令您对此人如此关注?”
    聂啸林道:“就凭老子看不透他这六个字还不够吗?”顿一下又道:“此人正在谋划一件大事,若被他做成了,就算是欧美那些坐拥天下一半财富的老牌商业家族也要对此人惧其三分!并且据我所知,他还在打美国军方一些高科技军事装备的主意,如此人物难道还不值得你特别关注吗?他有朝一日若回到国内,只怕未必逊色于你那个自由社。”
    李虎丘道:“我记得楚烈跟我说过这人,他命人杀了前任总理赵继东的儿子赵阳,闯下这么大祸端,他还有可能回到国内吗?”
    聂啸林笑道:“你做下的事情不是比他还大?还不是一样继续逍遥法外?你有李援朝这个亲老子,叶皓东却跟谢润泽的关系非同寻常!”
    李虎丘啊的一声,惊讶道:“他在国内的靠山是谢润泽?”
    第469章 双龙
    聂啸林道:“在寻求绝对实力的意义上,追求绝顶武功的人,与追求天下一统的人,实属一丘之貉。做大侠凭着独步天下的武功不受任何威胁,当皇上的只有剪除异己才能不受任何威胁。然而政道有政敌,武道也有宿敌,这个世界本就不该存在绝对不受约束的力量。”
    李虎丘道:“叶皓东的靠山如果是谢润泽,那我跟他就更不必要冲突了,谁不知道谢李一体同进同退?”
    聂啸林摇头道:“李援朝和谢润泽之所以能形成稳固的政治同盟,并不是因为他们少年时的交情,而是由于他们俩的政治理念是一致的,而你和叶皓东之间却很难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
    “为什么?”李虎丘不以为然问道:“是因为一山不容二虎,还是您需要我对付他?”
    “都不是!”
    “那又是为什么?”
    聂啸林道:“叶皓东是个商人,还是洪门的外山龙头,黑道上不世出的枭雄,此人行事毫无顾忌,草莽气极浓,天马行空,不讲规矩,有一种揭竿而起的凶猛霸道气势,cia将他视为美国的朋友,同时也把他列为最危险人物之一,这人若活在乱世,至少是一方霸主,但在当今太平盛世里,他却很可能成为祸乱之源。”老魔君说至此处,微顿一下,续道:“与之相比,你却是个老派的江湖人,恪守江湖道义和规矩,保持着与庙堂之间的距离,一切作为都有其道,叶皓东如果是祸乱天下的枭雄,你便是深藏功与名的无名英雄。”
    李虎丘道:“能得您如此高看,我本该很高兴才对,可我怎么就乐不起来呢?您既然对这人这么感兴趣,为何不亲自出手对付他?他是洪门中人,岂非正是您的敌人?我想或许您对此人并不以仇敌视之,否则这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cia既然已经有所察觉,却为何仍任其逍遥?我猜暗中一定有贵人相助,我想来想去,那个贵人非您莫属,既然您刻意栽培他,为何又要让我防着他?”
    聂啸林并不否认,额首道:“老子确实在背地里帮了他一点小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小子虽然不好控制,但的确是不世出的赚钱奇才,至于如何奇法……你可听过宗定伯卖鬼的故事?”
    李虎丘含笑点头,“定伯卖鬼显奇能,得钱一千五百文,很有趣的一个故事。”
    聂啸林道:“虽然是神怪戏说,但换个角度看,这故事说的却是一个连鬼都能卖的商业鬼才,叶皓东就是这样的人。”
    李虎丘笑道:“听着倒更像个妙人。”又道:“您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这样的人的确很对您的胃口。”
    聂啸林道:“我虽然帮了他,却也不能断定此举是否正确,所以才要找你小子看着他点。”
    李虎丘道:“这事儿挺麻烦,不过我愿意接受,很有挑战性。”
    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就这样成了李虎丘提防的对象,神交一生的对手。
    聂啸林对李虎丘的表态很满意,笑着说:“你小子向来一诺千金,如此一来,老子又可以放下一件心事。”
    李虎丘回首往房子方向看了一眼,聂摩柯正站在窗口默默注视着他们。
    聂啸林道:“她把那件事跟你讲了?”
    老魔君没说哪件事,李虎丘却知道一定是关于那个求婚者的事情,嗯一声,道:“说了。”
    聂啸林透过窗户看见聂摩柯,目中流露出温情,语气严肃:“这件事你先不要插手。”
    李虎丘问:“为什么?”
    “传统的钻石工艺一般只能将一颗钻石切到57面,后来只有少数的工艺大师能够突破这个数字,他们不但技艺超群,而且浑身是胆,否则是没有勇气将一颗钻石推到美的巅峰的。”聂啸林说到此处顿住,加重语气道:“玉不琢,不成器!”
    李虎丘面露怜惜之色,“您不觉得对她的雕琢已经太多了?更何况这件事跟我也有关。”
    “这是北美政坛对谋门的一次试探,凭你我之能当然能在翻手间解决此事,但我很快就要决战孔文龙,这是我和他的生平夙愿,彼此都会全力以赴,此战胜负难料,她不能总指望我,而你又不能常在她们身边……我已经给她留下了足够在此立足的资本,文有沈阳,武有谢松坡和张凤梧等人,我相信她能够应付。”
    聂啸林讲话的语气让李虎丘感到不舒服,老魔君看上去像个十来岁的孩子,实际上却已是一百一十多岁的人瑞,他练成了传说中的道胎元婴返老还童的功夫,却并不意味着就能如真孩童一般再享受一次生命历程。李虎丘从他的话语中解读出交代身后事的意味。距离他和孔文龙约定的决战时间还有一年时间,聂啸林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
    李虎丘眉头紧锁,沉声问:“这一战不打不行吗?”
    “不打?亏你能问出这个问题来!”聂啸林把眼一瞪,狂笑道:“老子躺在地下三十年,虽然成就了神道境界,却也被湿寒之毒侵入骨髓,每当发作浑身奇痒,那滋味真让老子痛不欲生,若不打这一仗,老子何必受这么多苦练这么高的武功?”
    人这一生定要为某件事疯魔一回,从孔文龙手中夺走天下第一的名头便是这位惊才艳羡的谋门老祖毕生夙愿。李虎丘心中叹道:老魔君已达权力顶峰,金钱更多的不可计数,世人眼中他已经是神仙人物,但在聂啸林心中,只有打赢孔文龙这一件事才是他最终的目标。
    聂啸林尽吐胸中块垒,一时意兴阑珊,吩咐虎丘:“这几天你别闲着,多陪我过过手,我还有些玩意要传给你,别拒绝,如果可以,我其实更希望亲自把这些玩意传给你儿子。”
    ※※※
    李虎丘回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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