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刘欣将手一挥。果断地说道:“所有的骑兵退后十里原地休息。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得动用这些骑兵。传令三军出营。列开阵势。咱们就以步兵來试试这些胡人的骑射到底厉害在哪里。另外。将投石机也组装起來。”
    众将都是面面相觑。不明白刘欣为什么要将仅有的这点骑兵雪藏起來。而用步兵对抗骑兵不仅困难重重。而且会遇到巨大的伤亡。
    刘欣却有他自己的想法。一方面。他这些骑兵训练不易。损失以后很难及时得到补充。就像前两场战斗中伤亡的两千骑兵。至今不能补足。过去他沒有足够的骑兵。战马的欠缺是一个主要原因。现在。已经缴获了四万多匹战马。却还是无法立即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军团。因为荆、益二州的百姓大多不善于骑马。每一名骑兵都要经过长期训练才能上阵杀敌。
    除了这方面的考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回來袭的是羌人和南匈奴的骑兵。刘欣的骑兵都已经装备了马镫和马刀。有了马镫就可以将骑士的双手解放出來。除了骑射。还可以很方便地做出砍杀劈刺的动作。但是马镫的技术含量实在不高。有心人只要稍加留意就可以学会马镫的制作方法。羌人和南匈奴人都是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如果让他们掌握了马镫的制作方法。那就如虎添翼。恐怕将会给汉民族带來巨大的灾难。在沒有掌握养马之地以前。刘欣是不敢让胡人知道还有马镫这种装备的。他宁愿牺牲大量步兵。也不肯动用骑兵去冲一冲。就是这个原因。
    刘欣敢于用步兵去对抗骑兵。也不全是一时冲动。从他入主襄阳开始。他就一直下令研究各种步兵对阵骑兵的战法。其实。在他印象中有一种陌刀阵是骑兵的克星。但是他们只知道这种陌刀是一种长刀。重达数十斤。而使用陌刀的士兵也要身扮重甲。打造这样一支陌刀阵。不仅需要大量的金钱。而且对士兵的身体素质要求也很高。金钱方面倒沒什么问題。但要找到这么多的大力士。刘欣自觉沒有这个能力。虽然沒有打造出能有效对付骑兵的陌刀阵。但研究院还是开发出了许多针对骑兵的武器。在前次出兵洛阳的时候已经小试锋芒。全歼了洛阳骑兵。这一次。他有心要在羌人和南匈奴的骑兵身上试一试威力到底如何。
    北宫伯玉和刘豹的军队本來在两天前就应该赶到沮县了。只不过一路过來。他们还沒有什么收获。心中不甘。便在河池停留了两天。河池城中已经被西凉军两番洗劫。沒有什么好抢的了。但是河池乡下大多数地方还沒有遭到抢劫。于是这两个人便各自放纵部下四处劫掠。因此一直拖到现在才整队出城。杀奔刘欣的大寨。
    眼看着离刘欣的大寨越來越近了。早有探马來报。刘欣的大军在前方结成一座军阵。约有十万人左右。全部都是步兵。北宫伯玉和刘豹对望一眼。都是十分惊奇。这些汉人竟然想以步兵來阻挡他们的精骑。简直是自寻死路。
    随着一声唿哨。大队游牧骑兵分成两路。北宫伯玉率领羌族骑兵在左。刘豹率领南匈奴骑兵在右。一齐策马向那处黑压压的军阵冲杀过去。他们要让这个令董卓都闻风丧胆的刘欣称臣于自己的马蹄之下。
    第258章致命错误(补更)
    这些游牧骑兵不愧从小生长在马背之上。他们对战马的掌控技艺超群。随着离刘欣的军阵越來越近。战马奔驰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骑兵群也渐渐分散开來。
    勒马立于中军帅之下的刘欣脸带忧色。他从來沒有看到过这么多的骑兵策马奔腾的场面。那种感觉不单单是用震撼两个字就可以形容的。敌人的骑兵离这里尚有一段距离。但是大地的振动已经让他暗暗心惊。马蹄践踏之下。雪花飞溅。那种如山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來。
    刘欣不由担心地看了眼周围的士兵。这些年轻的士兵们仍然如铁铸一般。屹立不动。但是刘欣可以感觉得到所有人的心情都会和他一样紧张。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决策是不是失误了。
    确实。列阵的汉军士兵们的心里都是十分紧张。许多人的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但沒有一个想过要后退哪怕半步。他们就这样坚定地站在那里。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眼看着大队的骑兵越來越近。文聘高高举起手中的红色令旗。用力一挥。军阵的后方随之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巨响。那是投石机发动的声音。
    在攻打雒城和伊阙关的两场战斗中。投石机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研究院根据士兵们在使用中反馈回來的情况又进行了部分改进。现在的投石机不仅射程更远。操作也更加方便灵活。过去需要二十个人才能操作的投石机。现在只需要十个人就可以轻松地装弹、发射。不仅如此。投石机所使用的“弹药”也是专门配备的。而不是随便拿个石头就可以放到投石机上发射出去。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方便士兵更好地控制“弹着点”。而不会因为石块的大小和重量的差别导致投石机失去准星。“弹药”有两种。一种是用于攻击城墙的石弹。还有一种就是专门为了对付而开发出來的瓦罐弹。
    现在发射出去的就是这种瓦罐弹。所谓瓦罐弹。顾名思义就是一种瓦罐。但是这种瓦罐里面放着许多扎马钉。当瓦罐重重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以后。瓦罐里面的扎马钉也会随之散落得到处都是。这时候的投石机就起到了一种类似于后世的布雷车的作用。
    由于首先从后方运送过來的物资还是以粮草为主。大量的器械还沒有运到。军中的投石机也不多。仅仅一百台而已。一次发射也只能扔出去一百个瓦罐弹。这一百个黑色的瓦罐弹从天而降。落在骑兵群中。有的直接砸在了骑兵头上。虽然只是瓦罐。但从半空中落下时的冲劲也足以让人脑袋开花。有的则落在雪地上。很快便陷入积雪之中。无论落到哪里。对于这么多的骑兵來说。就像在大海里投进了一个小石子。只能激起一圈小小的涟漪。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操控投石机的士兵们并不去观察瓦罐弹的效果。他们早已经训练精熟。一轮发射完成以后。立刻调整射程。准备下一轮发射。但是。刘欣却时刻注意着前方。第一轮瓦罐弹并沒有想像中那样弄得敌军人仰马翻。他看到地上被马蹄激起的飞雪。忽然明白了。大声说道:“快。第二轮换石弹。”
    不错。地上有一层厚厚的积雪。瓦罐弹落在雪地上都有可能不会摔碎。里面的扎马钉也就出不來。那拿什么去扎伤马蹄呢。而且。就算瓦罐碎裂。扎马钉也会陷在积雪之中。而失去他原先的威力。
    随着文聘手中红色令旗再次挥舞。又一阵“轰隆隆”的巨响过后。百枚“石弹”呼啸着从刘欣的头顶飞过。重重地砸在骑兵群中。这次发射的威力明显比刚才大了许多。虽然打击的面积有限。但又大又重的石弹从天而降所带來的那种震撼。比起数十万骑兵一齐突击所带來的惊人场面來也丝毫不差。那些游牧骑兵从來沒有碰到过这种情况。纷纷担心起天下掉下的巨石会不会砸中自己。冲击的势头竟然为之一滞。但是。也仅仅是一滞而已。游牧骑兵们很快又发出各种怪叫。继续奋勇向前。
    刘欣知道。大雪帮了敌人的忙。投石机、扎马钉这回是发挥不了多大作用了。不能再在这里做无用功。于是果断下令将投石撤回大营。命令弓弩手准备。
    负责指挥弓弩手的是徐晃。看到骑兵已经进入到强弩的射程。他挥舞起了手中的橙色令旗。军阵中发出“嘭”的一声大响。万弩齐发。整个天空都为之一暗。只听得“嗖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全力奔驰中的游牧骑兵纷纷栽倒在地。踏张弩不仅射程远。而且力量奇大。有些弩箭甚至从骑手们的身体里穿透而过。直接将他们身后的战马射倒在地。
    骑兵的攻势明显地被阻了一阻。后面的骑兵直接撞在了前面摔倒的骑兵身上。马上的骑手一个不慎就会掉上马來。很快便在滚滚洪流中被踏成肉泥。
    踏张弩的发射需要非常大的力气。连续三次以后。弩手就无力继续发射。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继续发射。而这个时候是骑兵冲击最好的时机。这些游牧骑兵经常袭扰汉朝边境。熟悉汉军踏张弩的威力。并不是十分惧怕。只不过这一次碰到的汉军有所不同。他们发射的弩箭似乎特别的多。射得也特别远。给他们造成的伤害比往常要大得多。但是。这游牧骑兵们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他们只有一鼓作气向前冲。再向前冲。根本沒有退后的余地。否则不用敌人动手。自己就会被身后的马群撞得粉身碎骨。现在三轮弩箭过去了。正是他们冲锋的最好时机。这些游牧骑兵们很好地抓住了这个时机。骑兵群冲击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然而。游牧骑兵们这一次失算了。迎接他们的是一波又一波弩箭。因为刘欣军中所用的踏张弩已经进行了大幅改进。一名弩手可以轻松地进行连续五轮发射。冲过了一轮弩箭。天空中终于静了下來。既沒有石块落下。也沒有弩箭射來。松了口气的游牧骑兵再一次加快了速度。许多人已经摘下弓箭。再冲击一半的路程就可以和敌人的弓箭手來一次对射了。
    徐晃看向身后。弩手们确实无力再进行第六轮发射了。他们现在需要休息。于是。他挥起了另一面黄色令旗。弩手纷纷退后。弓箭手们则快步上前。“嗡”的一声。这是上万张弓弦一起发出的声响。上万支羽箭破空而出。无情地收割着游牧骑兵的生命。而这时候刘欣布下的那座军阵还远在游牧骑兵的射程之外。
    北宫伯玉和刘豹在大军后方。看着自己的族人接连倒地。也不禁有些揪心起來。他们都是心狠手辣之人。即使对待自己的族人也从來不会心软。可这一次不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还沒有冲到阵前就被射成了刺猬。而且损失非常大。就连这两个铁石心肠的人也有些动容。这一次出征。他们几乎将族中的半数青壮男子都带了出來。如果全军覆沒的话。对于整个部族都将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但是。骑兵的进攻是不能随便中止的。否则就将失去冲击的队形。动不起來的骑兵。战斗力恐怕还及不上步兵的一半。他们虽然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骑术精通。但作战的主要方法还是骑射。尽管他们也可以在马上挥舞弯刀。可是威力比起骑射來却差了很多。
    游牧骑兵的骑射能力果然不一般。虽然沒有马镫。虽然顶着强弓劲弩发出的密集箭雨。游牧骑兵们还是冲到了他们的弓箭射程以内。纷纷拈弓搭箭。且骑且射。开始进行殊死的反击。箭來箭往。无论骑兵队中还是步兵阵里。都不断有人中箭倒地。濒死前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些游牧骑兵并沒有去冲击面前的步兵军阵。就在他们离步兵军阵只有咫尺之遥时。整个骑兵群突然就分向两边。他们还是坚持骑射的战术。并不想与步兵接战。
    这在这时。步兵军阵中升起了一面黑色大旗。那是刘欣帅旗。随着这面帅旗的升起。步兵军阵突然动了。他们竟然主动迎向了游牧骑兵。这种情况在过去的战斗中是从來沒有出现过。正在向两边迂回运动的游牧骑兵。他们的侧面顿时暴露在了步兵的面前。
    在石块和箭雨的袭击下。仍然能够保持队形不变的游牧骑兵忽然之间就有了那么一点慌乱。有人想要拨转马头。利用战马的力量冲击一下步兵的军阵。有人则想快点转移到两侧。与步兵拉开距离。再进行一轮骑射。大队骑兵在运动过程中最怕的就是沒有明确的目的。虽然凭着高超的骑术。骑兵之间还不至于撞在一起。但动作都明显地顿了顿。速度却不可避免地慢下來。对于骑兵來说。速度也是战斗力的重要组成部分。缓慢的速度对骑兵來说有时候就是致命的。
    而现在。这些游牧骑兵就发生了致命的错误。他们减速了。就在这些游牧骑兵减速的同时。大汉步兵的速度却突然加快了。很快步兵军阵便和骑兵群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第259章元宵之夜
    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战场上的机会更是稍纵即逝。当游牧骑兵的前锋将侧翼暴露在步兵方阵的前面时。整天思索着如何以步兵对付骑兵的刘欣敏锐在抓住了这个机会。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此时。步兵与游牧骑兵的距离尚有二十步远。但是步兵们接到命令。义无反顾地抛弃掉手中的盾牌。挺着刀枪如出笼的恶虎一般扑向了敌阵。
    游牧骑兵们的战法很简单。就是且骑且射。他们无论是在草原上互相争斗。还是对付汉人的步兵。一向采取的都是这种策略。短兵相接的情况不是沒有。但很少发生。其实。他们可以一直向前撞击汉军的步兵方阵。即使沒有马镫和马刀。凭借战马奔驰的速度带來的强大冲击力。完全可以动摇步兵方阵。甚至将他们冲散。但是。多年來养成的习惯。使他们几乎下意识地将队伍分向两边。而给了这些汉军步兵们千载难逢的机会。本來。他们也完全沒有必要冲到这么近才开始迂回包抄。他们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就分向两边。只不过在刚才的对射中。向來占据上风的他们。因为汉军的弓弩比他们射程更远。威力更劲。他们不仅沒有讨到便宜。反而吃了大亏。为了缩短双方射程之间差距所带來的影响。而不得不冲得更近一些。
    二十步的距离对于训练有素的汉军士兵來说。不存在丝毫问題。转瞬之间。他们便冲到了游牧骑兵的面前。游牧骑兵被这突如其來的变化打乱了节奏。有人继续冲向两侧。有人忙着拨回马头。而后面的骑兵仍然策马向前。整支游牧骑兵陷于一片忙乱之中。行进几乎停滞。还沒有等步兵动手。他们自己已经撞得人仰马翻。
    汉军步兵并沒有因为敌人的忙乱而袖手旁观。他们挥舞起了手中的刀枪。刀是霸刀。枪是白蜡枪。霸刀沒有陌刀那样将骑兵连人带马劈成两段的威力。却可以轻松在斩断马蹄。新的锻造工艺使霸刀的柔韧性大增。不会在大力撞击之下像环首腰刀那样出现崩缺甚至折断。而双手持握又可承受住战马的巨大冲击力而不会脱手。同样的道理。过去步兵使用的长枪。即使能够刺中马上有骑士。也会因为战马奔驰的巨大惯性而断成两截。换成了可以轻易弯成地百八十度的白蜡枪。这些问題便不存在了。只不过。白蜡枪的使用需要一定的技巧。需要经过长期的训练。
    步兵很快便冲入骑兵群中。霸刀挥舞。战马纷纷仆倒在地。白蜡枪闪着寒光。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中马上的骑士。后队的游牧骑兵渐渐反应过來。不再分向两边。而是狠催战马。凶猛地撞向步兵方阵。但是。受到阻碍的骑兵。速度已经不可能像刚才一样迅疾。冲击的威力也大大削弱。直到此时。才有游牧骑兵想起來。他们的腰间也挎着锋利的弯刀。这些游牧骑兵对于操控战马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虽然沒有马镫可以借助。照样可以挥舞手中的弯刀。做出劈刺的动作。只是威力与装备了马镫的汉军骑兵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张飞在中军看到游牧骑兵的战马接连倒在地上。嘶鸣着挣扎不起。懊恼地说道:“可惜。多好的战马就这样废了。”
    刘欣不为所动。脸色凝重地看着前方。沉声说道:“再好的战马。它的命也比不上我们士兵的性命重要。只要能够消灭掉敌人的骑兵。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是值得的。”
    刘豹在后队中望见自己的部下伤亡惨重。心中凛然。对北宫伯玉说道:“想不到刘欣的步兵战阵如此厉害。我军的损失实在太大了。难怪西凉军会遭遇大败。还说什么中了诡计。分明就是技不如人。”
    北宫伯玉也是心中戚戚。惨然说道:“刘欣的强弓硬弩更是叫咱们防不胜防。这一次是讨不了便宜了。我看咱们还是撤吧。”
    这些在草原上讨生活的人们。并不只是一勇之夫。他们最崇拜的便是草原上恶狼。狼既凶残又狡诈。这些游牧民族就像狼一样。面对弱小的敌人毫不留情。而面对比他们强大的敌人。他们绝对不会硬拼。随着刘豹的一声唿哨。游牧骑兵后队变成前队。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面对骑兵。步兵必须抱成团组成严密的方阵。才能抵抗住骑兵奔驰中的巨大冲击力。再说了。两条腿无论如何也是跑不过四条腿的。能够击退眼前这股强大的游牧骑兵已算侥幸。想让步兵去追击败退的骑兵群。更是绝无可能。
    孙策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肥肉飞了。恨得钢牙紧挫。冲着刘欣双手一抱拳。说道:“主公。让我率骑兵冲杀过去吧。”
    上一次在抢夺阳平关的时候。骑兵冲阵的威力令孙策记忆深刻。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演一场好戏了。谁知刘欣看都沒看他一眼。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从今天起。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动用骑兵。”
    刘欣考虑的是整个民族的利益。如果让这些游牧民族得知有马镫这样的利器存在。甚至仿制了过去。那么就将给缺少战马的汉民族带來无尽的灾难。只有先掌握了大批战马。以骑兵克制骑兵才会成为可能。
    夕阳西下。刘豹和北宫伯玉各自收拾残兵往河池退去。出发的时候。两个人都是豪情万丈。谁知道却遭遇了当头一棒。刘豹清点人马。只剩下五万余众。而北宫伯玉更惨一些。尚余四万多人。两人垂头丧气地进了河池城。
    河池县令叫郭启。是郭汜的一个远房亲戚。为人贪财好色。才学上却是平庸无奇。只是凭着与郭汜的关系。他才坐到了河池县令的位子上。郭启见到刘豹他们回來。慌忙迎上前去。丝毫沒有注意到这两个人脸上气色不对。仍然一脸谄媚地说道:“沒想到二位王爷这么快就凯旋归來。下官已经在县衙为二位设宴接风。请二位……”
    他的话还沒有说完。刘豹的黑脸已经涨得通红。“刷”的一声便拔出腰间的弯刀。照着郭启的脖子便是一下。血光迸起。一颗大好头颅飞起半空之中。郭启至死都沒有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们。
    北宫伯玉迟疑地望着刘豹。问道:“你怎么杀死他了。太师面前可不好交代。”
    刘豹恨恨地说道:“这厮竟敢当面嘲弄我等。委实不可饶恕。一个小小的县令。杀就杀了。还有什么好客气的。难道还怕董卓怪罪我们不成。”
    说到这里。刘豹马鞭冲着郭启的那几个随从一指。大声说道:“來人。将他们全杀了。一个不留。”
    北宫伯玉见到刘豹的狠劲。也激起了他的杀心。反正杀一个是杀。杀一百个也是杀。索性下令道:“关闭城门。挨家挨户搜查。杀他个鸡犬不留。”
    刘豹和北宫伯玉二人将战败的满腔怒火全部发泄到河池百姓的头上。就在这元宵之夜。整个河池变成了一处人间地狱。百姓临死之前的惨叫声、妇女遭受**的哭喊声和这些游牧骑兵们放肆的笑闹声响成一片。见此情景。刘豹、北宫伯玉相视一眼。也是哈哈大笑。刚才的郁闷早就一扫而空。好像他们打了个大胜仗一样。
    北宫伯玉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县衙。马鞭轻扬。对刘豹说道:“左贤王。昨天在城中听说这位郭县令倒是养着几个美妾。煞是可人。那里既然已经安排好了美酒佳肴。你我何不去享用一番。切莫辜负了美景良宵。”
    刘豹也是放肆大笑。对身边的亲信说道:“美酒与佳人相伴。人生一大乐事。兄弟们。一同过去快活快活。”
    河池的百姓已经饱受几番劫掠。家家户户都是一贫如洗。正是忧愁今年这个上元佳节该如何度过。沒想到又遭此灭顶之灾。可是。在董卓的淫威之下。这些百姓逆來顺受。却不知道起來反抗。只是徒叹生不逢时。
    而此时的襄阳城里却是张灯结彩。黄昏后的大街上仍然人來人往。一片祥和景象。貂婵坐在小院中。听到外面爆竹声阵阵响起。知道今天是元宵佳节。襄阳这座不夜城一定会比往日更加热闹。只是自己却无缘享受这份欢乐。闭上眼睛。王允和刘欣两个人的影子便交替出现。她也说不准自己到底应该站在哪一边。貂婵不禁幽幽地哀叹一声。喃喃地自言自语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可从來沒有想过要害谁啊。”
    紫燕慌慌张张地跑了进來说道:“小姐。夫人來看你了。”
    上次艳云也是这样说夫人來了。结果來的是蔡琰。让貂婵白高兴了一场。貂婵当然希望來的是马芸。她在州牧府两年多。别的事情知道得不多。马芸在府里的地位她却是明白得很。自己现在的处境只能马芸才能解决。而且从马芸那天帮她说话的情况來看。马芸也不打算过分为难自己。看到紫燕冒冒失失的模样。貂婵沒好气地说道:“夫人有好几位。你倒说清楚是谁來了。”
    紫燕不由委屈地嘟起了小嘴。州牧府的夫人是有好几个。可她见过面的只有蔡琰和马芸两位。刚才前來叫门的丫鬟又沒说清楚。只让她通报一声。说夫人來了。以她现在的身份哪里敢问。又怎么知道來的是哪一位夫人呢。
    第260章闷得慌
    还沒等紫燕想好该怎样回答貂婵的话。她的身后已经响起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貂婵的脸上现出惊喜之色。朝她身后深深道了个万福:“奴婢见过夫人。”
    这次來的真是马芸。她看了一眼貂婵。玩味似的说道:“起來吧。你又不是我家的奴婢。勿需多礼。”
    貂婵见自己的哀兵之计被马芸识破。不觉脸上一红。只得站起身來。讷讷地问道:“夫人。您怎么來了。”
    马芸的脸上看出不出任何变化。一边朝里走。一边淡淡地说道:“今天是元宵佳节。我來看看你。怎么样。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貂婵紧跟在马芸身后。用细如蚊蝇的声音说道:“多谢夫人关心。奴婢挺好的。”
    马芸突然回过头來。紧紧盯着貂婵看了半天。方才笑着说道:“貂婵。我比你痴长了几岁。就叫你一声妹妹吧。你嘴上说得轻松。可是你的眼睛却骗不了我。是不是觉得被关在这里有点委屈了。”
    貂婵的鼻子好似沒來由的一酸。落下几滴清泪。哽咽道:“有姐姐这句话。妹妹什么委屈都受得了。”
    马芸沒想到她才这么一说。貂婵马上就改了口。这份察言观色的本事还真是不一般。不由收起笑容。正色说道:“我做你的姐姐也不辱沒了你。可是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却怎么也比不上你那位义父王允吧。”
    貂婵倒沒有料到马芸才几句话的功夫就绕到了王允身上。这件事可是她的心病。却怎么也避不过去。
    马芸见她脸现尴尬之色。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妹妹啊。你只看到我们这一家表面上风光无限。却不知道我们家也有我们家的难处啊。我们家在襄阳并沒有什么根基。几位姐妹还有孩子们。都是系于老爷一身。要是老爷有个三长两短。你有沒有想过到时候。我们孤儿寡母的。又将何去何从呢。如果真有那一天。只怕天下之大却沒有我们的立锥之地。所以你也要理解老爷的难处。他也是万不得已才将你关在这处小院里。”
    貂婵还真的沒有想过这么多。她考虑的只是王允交代给她的任务。而且王允当初也并沒有要求她害了刘欣的性命。现在想想。事情还真是马芸说的那样。如果刘欣死了。这一大家子的下场恐怕会比普通百姓还要凄惨。她不由得抬头看了马芸一眼。喃喃地说道:“姐姐。我。我真的沒有想过要害老爷。”
    马芸幽幽地叹息一声。说道:“貂婵妹妹。老爷身上系着的不只是我们一家。还有荆州和益州的千家万户。在老爷的治理之下。这些地方政通人和。百姓们的生活一天好似一天。要是沒有了老爷。天知道这里又会变成个什么样子。你就安心地住在这个小院里。不要胡思乱想的。等老爷回來。我会和他说一声。还你自由。到时候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沒有人会拦着你。这两年來。你沒有出府门一步。也难怪你不知道外面的事情。等以后出去走走。你就明白了。”
    貂婵听了马芸的承诺。不觉又惊又喜。刚想谢过马芸。却听她对紫燕、艳云说道:“你们两个这些日子照顾好她。等老爷回來我让他一并赦免了你们的罪过。今天我带了些汤圆來。一会你们分着吃了。好好过个节吧。”
    紫燕和艳云住在这个小院里这些天。已经感觉日子比过去舒服多了。心情也开朗了。脸色也红润了。现在又听说可以赦免她们的罪过。更是喜出望外。竟然沒有听清马芸给她们带來了什么。倒是貂婵已经从刚才马芸说的那番话里回过神來。诧异地问道:“姐姐。汤圆是什么。我怎么从來沒有听说过。”
    马芸不觉感慨。貂婵这小嘴甜的。姐姐、姐姐的不离口。难怪她在历史上能够迷得董卓和吕布神魂颠倒。不由笑着说道:“你沒听说过的东西还多着呢。一会你尝尝就知道。这个汤圆很好吃的。上元节这一天吃汤圆象征着团团圆圆。就和中秋节吃月饼是一个意思。可惜。老爷为了天下苍生。出征在外。今年的上元节他是吃不到汤圆了。”
    东汉末年的人们还不会制作汤圆。就像月饼一样。汤圆也是刘欣、马芸想起來加工的食品。只不过刘欣在外行军打仗。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汤圆这样的小吃当然只好暂时放到一边了。
    不过。同样在外面。张辽却有口福。因为春节前。刘欣就设法让商队给他捎去了一些糯米粉和桂花、红枣、赤豆之类的馅料。汤圆的制作并不复杂。张辽手下的火头军们也是会做的。而且每年上元节这天都会做一大锅汤圆分给士兵们食用。几年下來。汤圆已经成了上元节这一天。军营中的保留食品。尤其对于这些背井离乡來到徐州的士兵们來说。能够在上元节吃到汤圆。意义格外不同。所以在今天上午。整个军营里就忙碌开了。不用当值的士兵也都來到伙房。帮着火头军们打起了下手。
    第一批汤圆刚刚做好。张辽已经迫不及待地装了一大包。亲自送到了糜竺府上。他倒不是刻意去讨好这位未來的舅大哥。而是确实感到糜竺品德高尚。是个值得深交的人。至于陶谦。张辽对他倒沒有什么感觉。虽然在徐州这两年也听说他年轻的时候狂放不羁。在军政方面都颇有才干。但现在看來。大概是因为年纪渐长。已经像一个垂垂老矣的官僚。再也看不出半分豪情斗志。
    随着交往的日益深入。糜竺对于张辽的忠义也是十分欣赏。听说他來了。慌忙丢下手中的书简。迎了上前。拱手说道:“文远贤弟。今天本是上元佳节。正欲差人相请。不想你却已经來了。”
    张辽笑道:“子仲兄。今日过來。正因为是上元佳节。特地带了些襄阳美食。请兄长共同品尝。”
    糜芳得到消息。正匆匆从后面走了出來。连声说道:“张大哥又带了什么好吃的过來。襄阳那里莫非是人间天堂不成。怎么总有些新奇物事。”
    张辽不以为然地说道:“那都是因为我投了一位好主公。我家主公你们是沒见过。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次的带來的汤圆还有上回的月饼。都是他做出來的食品。不仅如此。襄纸、白瓷也都是在主公的授意下才开发出來的。只不过这些东西都是研究院的机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无从得知。不过。这汤圆确实香甜可口。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糜芳这两年在张辽的指点之下。武艺日益精进。听了张辽的话。对于襄阳不觉更是神往。于是抱拳说道:“张大哥。不知道我能不能到刘大人麾下任事。”
    糜竺瞪了他一眼。说道:“怎么能让文远为难呢。这样的话。以后休要提起。”
    其实。他并非担心让张辽为难。而是怕陶谦知道了心里不高兴。毕竟自己还在陶谦手下做事。整个家业也在徐州。如果让陶谦知道自己的弟弟转投了刘欣。谁知道会什么出什么事端來。
    张辽并不傻。如何能够不明白糜竺心里想得什么。慌忙岔开话題说道:“怎么不见小妹。她是最爱吃甜食的。我想汤圆肯定对她的胃口。”
    糜竺笑着说道:“文远贤弟。贞儿她已经行过及笄之礼。以后不方便见外人了。你们俩纵有婚约。也要等到成亲那日才能相见。不过。今天既然你來了。我们就商量一下。选个吉日。将贞儿嫁过门去如何。”
    张辽迟疑道:“不瞒子仲兄。我家主公常说。董卓乱政弄权。致天下苍生于水深火热之中。天下未定。何以家为。”
    其实。张辽还有个想法。刘欣亲率大军北伐董卓。自己却在徐州忙着娶妻成家。如何对得起刘欣的信任。当然了。刘欣出兵北伐的事还是一件机密。他不可能告诉糜竺。
    正如马芸所料。刘欣今年这个上元节可过得不那么安逸。北宫伯玉和刘豹已经被击退了。眼前这处血流成河的战场还得抓紧时间打扫。遗弃在战场上的大量箭矢。无论弩箭还是羽箭。都要尽量收集起來进行分拣。能够继续使用的要分发给士兵。那些沒有损坏的石弹、瓦罐弹、扎马钉也要尽可能地回收。这样做。不仅可以节省财力。减轻运输的压力。还可以避免一些秘密落入敌人的手里。
    这一场恶战。汉军步兵也付出了巨大伤亡。阵亡者超过八千人。伤者也达一万有余。这些伤亡大多数都是由箭伤造成的。另外就是战马撞击所造成的伤害。真正受到刀伤的却微乎其微。游牧骑兵的弓箭确实犀利。汉军士兵的盔甲防御性能相当好。仍然挡不住游牧骑兵的利箭。幸亏他们贴身都穿了丝绸的衣服。只要沒有射中要害的。都沒有大碍。将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战斗力。但是。遭到战马撞击的士兵就沒有那么幸运了。他们大多骨断筋折。还有不少人的内脏都被震破了。即使不死也很能可能落下残疾。基本丧失了战斗力。
    死在战场上的士兵大多都正值青壮年。他们都是家庭的支柱。在其他诸侯手下。一个士兵倒下。往往就意味着一个家庭噩运的开始。但是。刘欣手的这些士兵并不畏惧。刘欣制定的政策。可以让他们的家眷沒有后顾之忧。就算他们丢了性命。官府也会照顾好他们的家人。不仅有优厚的抚恤金。还可以减免数年的税赋。
    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刘欣自己却是十分痛心。这些年轻的生命就因为他的一声令下。从此再也不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和妻儿们团聚。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正在这里。却听张飞在那里大呼小叫道:“奶奶的。真叫人心里闷得慌。”
    第261章比比耐力(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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