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轩明白了,轩做事太过急切。”父亲对自己的淳淳教导,让赵轩感激。
    “孤知道你是对的,就如你王祖父看待分封问题,孤相信,轩儿只要耐心,会解决这个问题。”赵王见赵轩立刻明白自己的意思,觉得很欣慰。
    “孩儿一定会让赵国成为诸侯之首。”赵轩在自己父亲面前发誓。“孩儿之所以如此急切,是那吴国崛起速度太快,想到以后强国在侧,孩儿才焦急。”
    “哈哈,轩儿不必忧心,想那吴国君不君,臣不臣,早晚有大隐患,赵只要坐等时机就可。”赵王并不像儿子这样看高吴国,在他心目中,吴国如今的行政方式,等于架空了君王权利,臣子们的权力大于君王,早晚有严重后果出现。
    “还是父王有远见。”赵轩看着自己父亲一脸崇拜,赵王对他来说,亦父亦师,当然也亦君,赵轩的治国之术,都是由赵王传授。
    春节过后,赵国派驻在边境的重兵撤走,一月初,武铣作为赵国特使出访吴国,出使目的是本着两国友好而来。武铣的特使队刚到咽喉口,卫青和霍思中就将消息飞鸽传书到王都。
    郑钰铭接到消息,马上召见吴牧,让他准备和武铣谈判,务必要从武铣的出使中为吴国捞点好处。
    以武铣为首的特使团在吴国王都呆了五天才离开,武铣在月底回到赵国,二月初,咽喉口边境的集贸市场恢复,恢复后的集贸市场交易量比以往增加,吴国或其他国家的商人,贩运货物进赵国,品种不再受限制,原来不允许进入的奢侈品取消了限制,只是赵国关卡收的关卡税比以往增加一成,奢侈品除了增加一成关卡税,还得另外交一成税收。
    赵轩重开边境关卡的同时,对国内田地赋税进行了改革,种植粮食的田地降了赋税,从原来的百分之二十降到百分之十,种植经济作物的田地没有降税,依然是百分之二十。
    赵轩对农田赋税的大幅度降税,让赵国的百姓欢欣鼓舞,加上赵轩将从吴国偷学来的农田管理知识,让地方官吏告知各村长老,提高了田亩产量。
    这些利农措施,使赵国国内百姓的积极性高涨,咽喉口附近偷渡到吴国的赵民日渐稀少,毕竟人都是留恋故土,远走他乡都是不得已而为,现在赵国的田地赋税和吴国一样,百姓们当然选择留在故土耕种,至于吴国国内农民除了缴税外不负担其他杂役的消息,赵国百姓因为信息闭塞,并不清楚,只以为赵吴两国的农民负担一样。
    赵国原来种植经济作物的贵族们,没有因为赋税不给减少改种粮食,对他们来说,种植经济作物还是比种粮收获丰盛。
    “你说吴国王都大变样?”武铣回国后,赵轩立刻接见了他,让武铣告诉他在吴国所见所闻。
    “不但吴国王都大变样,微臣一路上看到的都和两年前有所不同。”
    首先改变的是道路,从咽喉口城池到瞿城修了一条可以并排五骑的大道,道路用碎石子和硬土黄沙铺盖,非常平坦,下雨天也不怎么泞泥。两旁栽着树木,这些树木刚刚成活,以后长高长大,骑在道路上就不怕烈阳照射。
    马和车驾在这种大道上通行,必须交些微的养路费,这些养路费据说是用来招募工人养护道路的,招募的工人一般是道路附近的村民,道路上只要出现坑坑洼洼,这些工人就得去将坑洼处填平。
    不光是咽喉口到瞿城修了大道,瞿城还向东和向东南新修道路,向东是通往东海之滨和东南郡,向东南则是到王都康城。这两条道路太长,都只修好一大半,全部修建通行,得到明年。
    “吴人同时修这么多路太劳民伤财了。”赵轩摇头,加起来上千里的道路,得使唤多少百姓服役?精壮的劳力都抽调去修路,会使田地荒废。虽然赵轩知道交通很重要,但他绝不会做这么大规模的工程,这样太滥用民力了。赵轩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吴国修建道路,并不是使唤役民无偿修路,而是开工资招募劳力去修建。
    “是啊,微臣也是这么想的。”
    瞿城到康城的大道是两头同时开工的,瞿城这边修好四分之一,康城往西北已经修了一半,武铣行至修路处,还专门去看了看现场,让他不明白的是,修路的工人竟然在没有皮鞭的监督下卖力地干着活,好似干得很起劲。武铣身边有西北郡护卫陪同,不能去修路现场和劳力详谈询问原因,只有一次看到修路劳力吃午饭,个个手上举着黄色窝窝头,就着咸菜在啃,就以为那些劳力定是贪图一顿好吃食,才如此卖力,因为那种黄色窝窝头是放开供应。武铣凑过去闻了下,很香,后来在驿站看到,叫了一份享用后,发觉味道不错,这种黄色窝窝头叫玉米窝窝头。
    武铣这次出使赵国,路途上比第一次舒服多了,因为沿途有驿站。驿站除了有邮站作用,还是吴国公差途中食宿,换马的地方,紧靠驿站的地方有私人开的客栈,这种驿站和客栈只要行走半天就能看到一处。
    驿站和客栈都很热闹,驿站是公差和邮差打尖的招待所,客栈是商人和行人住宿休息的地方。让武铣奇怪的是,公差和邮差住驿站一样得付费,武铣跟驿站的管事打听后才知,那些公差和邮差的住宿费用可以回去报销,吃食有补贴,这种补贴叫差旅费。
    武铣作为赵国的特使,进入吴国入住驿站是免费的,一路上住宿不用操心,房间干净,吃食也精致,热水管够,你要高兴,每天下榻驿站都可以洗上热水澡。比起两年前出使,路上遇不到村落,得野外露宿,待遇是千差万别。
    “微臣两年前去吴国王都,路上只见村落破败凋零,百姓脸上都有菜色,可这次前往,道路两旁的村庄住户变得密集,百姓脸上也大都红润,越近康城,人口密度越加繁密,道路上的行人往来越多。”
    “那只不过是公子明和赵国一样,施行休养生息策略罢了。”赵轩认为,赵国施行和吴国一样的农赋政策,两年后的赵国百姓日子会比吴国更好。
    “康城中的变化最大,微臣进城后,都以为走错地方。”武铣从城门进入,首先进入眼帘的不再是两年前挖得坑坑洼洼的大街,而是宽阔的街道。整个康城的街道都拉直,形成直线交叉,城内有种双马驾车,可以拉载十余人,只需付一小角子货币,沿途可上可下,康城百姓管那车叫公共马车。
    “康城被划分成几大区,有王庭行政区,生活区,学府区,商业区,工业区。王庭行政区是王宫和大臣办事处,生活区为城民居住地,这种区有好几个,占的范围最大,学府区有北学院和一所中学、两所小学,还有一所技工学院,这种技工学校就是培养匠人的学校。商业区为商人店铺集中区,工业区是作坊聚集地。”
    “将学子和匠人划分到一起,也就那公子明想得出。”赵轩嗤笑郑钰铭不尊重学子。学子以后是社会栋梁,哪能跟地位卑下的匠人同居一区。
    武铣本来还想多说说北学院学子的事情,见自己主公贬低郑钰铭,立刻闭口不言,转说其他事情。
    “看来,孤得亲自走上一趟才行。”
    武铣走后,赵轩盯着窗外出神,武铣所讲的吴国变化情况,赵国布置在康城的密探曾送回一些,但都没有武铣亲眼见到说出的生动详细,吴国的巨大变化让赵轩心焦,心焦之下,赵轩决定抽出时间,秘访吴国。
    第144章
    吴国的学校和学院一年有两大假期,炎热的夏天和寒冷的冬天各放一个月左右的假,冬天是从农历腊月二十放到正月十六。
    杨贺来吴国求学已经快两年,这两年里,杨贺一次也没有回鲁国探亲,一是回一趟家不容易,在路上要十多天,另一个是杨贺舍不得两长假大好的打工时间。
    “唉,唉!符弟,你怎么不升火盆?”天快黑才回北学院宿舍的杨贺,从门外带进一股寒气,他拿下棉帽子、围巾和手套放到一个木架子上,跺着脚搓手。
    “我裹在被子里不觉得冷。”符畴的床靠近窗户,他裹着床被子坐在床上,腹部放着一块木质写字板,写字板上是一叠稿件,这些稿减需要符畴校对,校对完可以领到不错的报酬。
    符畴其实坐在被子里还是有点冷,只是火盆烧的煤比较贵,符畴舍不得用。
    “怎么不点灯?当心眼睛看坏。”杨贺连忙找火柴将油灯点上,端着油灯递到符畴床边的写字台上。
    杨贺和符畴同住了近两年,知道符畴家境也不是太好,平时相当节省。北学院的学子宿舍一到气温零度以下,就会烧煤供暖,学子放假后,供暖停止,没有回家依然住宿舍的学子们,要取暖只能自己在宿舍升火盆。
    教室和学子宿舍墙壁都有一根铜管围绕,暖气就通过那铜管传送。不少人知道北学院用铜管为学子取暖后,都砸舌惊讶,因为铜在大秦就是钱,用铜传热,等于是用钱传热,只觉此举太过奢侈。就在人们议论纷纷时,又有消息传来,明年的中小学也将如此供暖。
    “没注意天黑。哦,你的晚食我帮你打了,捂在你床上被子里,快趁热吃。”杨贺白天外出勤工俭学,回来晚了会错过学院食堂饭点,学院的食堂饭食比外面饭馆要便宜三分之一,杨贺和符畴两个家境都不算好的学子,能在学院食堂打到饭食,都尽量在学院食堂吃饭。杨贺来不及赶回打饭,符畴去食堂吃完饭,都会为杨贺打回一份。
    “我先将火盆升好了再吃。”杨贺端着火盆出了宿舍进了院子的杂物间,那里存放着他俩买的煤炭。
    这些煤炭来自东南郡,不过不是原来唐国露天煤矿中的好煤,而是来自露天好煤矿三十几里外新煤矿,新煤矿的煤质量没有露天煤矿好,不适合炼钢打铁,用来做生活煤却很不错。吴国国内河流众多,郑钰铭花费两年时间,将大河道开挖连通,康城城东十里的地方有条大河,从大河可以一直坐船到东海之滨和南埠,从东海之滨又可以乘船到东北郡,两个煤矿的煤只要在陆路行走十几里,就可以装船从水路运到东海之滨、康城和南埠。
    这几年冬季变得特别寒冷,过冬的取暖燃料需求旺盛,水路交通便利,煤炭得以大量南下,康城、达城、南埠的居民都使用上煤取暖做饭。
    杨贺用碎废纸和小木片生火将煤块点燃,端着火盆回宿舍,又取一瓦罐到院子的井里装满水放置到火盆上,才用宿舍热水瓶中的热水洗了手和脸,驱赶了寒气。
    热水瓶是杨贺这个学期的奖励品,只有年级前三才够资格得到奖励。杨贺课业是全年级第一,符畴是全年级第三,他们这个宿舍一下就奖励到两把,羡慕死北学院的其他学子。
    热水瓶是南埠新产品,里面是玻璃制成,外部涂了层银色东西,这个东西据说叫水晶胆,水晶胆外部由软木包裹,热水放置水晶胆内,过一夜水温依然烫手。因为玻璃的价格太高,致使热水瓶售价高达百金一个。虽然热水瓶价格高得离谱,销售情况却相当不错,热水瓶制作不易,基本还没有生产出来,就被有钱的贵族和商人定走,热水瓶在市场上根本看不到影子,许多人是有钱也买不到。北学院用来奖励优秀学子的热水瓶是商业副司长吴牧捐赠。
    杨贺和符畴各自奖励到一把热水瓶后,曾有人出价一百五十金一把让两人转卖。杨贺和符畴商量后拒绝了,他们自留一把使用,另一把赠送给了学长卫仲。卫仲这个家境富裕的亡国大世家子弟,为人热情仗义,对杨贺和符畴两人生活上一向照顾有加,饶是符畴有点看不惯卫仲对亡国有点没心没肺,但经常受卫仲照应,时间一长,和杨贺一样心存感激。在知道卫家去南埠购买热水瓶无果后,一致决定将另一把热水瓶赠送。卫仲得到热水瓶非常高兴,作为新年礼物回去献给长辈,卫仲对杨贺和符畴两人也越发看顾。
    宿舍里生了火盆,渐渐变得暖和。杨贺从被子里取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还温热的饭罐子,揭开饭罐子盖头,里面有米饭,米饭上覆盖着鱼香肉丝和青菜。
    “太好吃,这样吃饭真是享受。”杨贺对用猪肉、黑木耳、胡萝卜、冬笋为主要食材炒成的这道菜情有独钟,冬天的青菜也是杨贺的最爱,一下吃到两个最喜欢的菜,杨贺一身劳累消散。
    坐在床上校对的符畴抬眼看了了杨贺一脸享受的表情,不由抿嘴一笑,这两个都是远离家乡的游子,在近两年的同住时间里,早生出弟兄般亲密的感情。
    “符弟,校对的活快结束了吧?结束以后,是不是跟为兄去工坊?”杨贺吃完饭,见符畴心情不错,小心提议。
    “不了,畴想去帮老院长整理书籍。”符畴很受北学院院长太傅的赏识,不过太傅因为年纪太高,明年可能要退休,将不再担任院长职务。
    “哦。”杨贺见符畴拒绝跟他一起去作坊打工,知道符畴还是对匠人看低,宁愿空闲下来,也不肯降低士人身份去作坊赚取高额佣金。
    既然符畴坚持己见,杨贺便不再相劝,只在油灯下开始撰稿,杨贺和符畴都往文汇报投稿,杨贺的稿件往往十有八、九能被文汇报采用发表,符畴的稿件有一半会被采用,稿费是两人重要收入,随着文汇报从周刊发展到双日刊,杨贺的腰包越鼓。稿费得来的报酬,早就能解决杨贺的日常开支,杨贺之所以还要到工坊拼命打工赚钱,是为了贴补远在鲁国的家人,鲁国还有杨贺的寡母和弟弟妹妹,鲁国灾荒严重,杨贺的家人已经靠杨贺托商人稍回去的钱度日,杨贺的大弟年前来信,村子上有许多人饿死冻死。
    “符弟,吾想将家人接到吴国来,再不想法接他们出来,吾怕他们危险。”杨贺写着写着,忽然将笔一扔。
    “有兄长接济,不缺衣少食,怎么会有危险?”符畴抬头,脸上不解。
    “就是有救济才危险。”杨贺长叹一口气。“为兄遇见熟识商人在城中招募护卫。”
    “招募护卫不是正常现象吗?”符畴更加不解。
    杨贺看了看自己的舍友,只觉得自己的舍友太单纯。“招募护卫是正常,可是招募两三倍多的护卫,就不是正常了。”
    “你是说行商路上有危险?”符畴这才明白。“是哪个诸侯国乱了?”
    符畴在吴国居住将近两年,对吴国状况很了解,吴国百姓日渐富裕,即使郑钰铭每年修改的吴国法令越来越宽容,吴国国内的治安却越来越好。加上楚朝辉经常以山匪为打击目标,训练士兵的作战能力,占山抢劫的强盗没了出头之路,纷纷偷偷下山从良转变成农民,吴国商人行走在路上,怕的除了强盗,还有野兽。如今大道边都设有驿站,驿站旁都开着客栈,商人已不用露宿野外,野兽对他们就不是威胁。吴国国内既没有强盗劫道,又没有野兽威胁,商人加大招募护卫数量,当然就不是在吴国国内行走需要。
    杨贺盯着符畴又叹口气,符畴做学问不错,就是对时事不太关注。“除了吴国,就是在赵国比较安全,其他诸侯国都开始乱象,特别是鲁国和齐国,两国长期打仗,百姓已经生活不堪,这两年来又多有灾荒,无法生存,他们便落草成寇,这些人怕引来虎贲清剿,不敢去抢劫封主,只专打劫过往行人,商人为了安全,只能多加招募护卫加强防卫。”
    康城有许多从南埠返回的前虎贲,这些人就是在蔚山道口被俘后,被罚在南埠修建城墙那些虎贲,这些虎贲就因为跟从西司马南下讨伐郑钰铭,失去在王都投降或投靠的机会,也失去领取丰厚退伍金的资格,一年的劳役1期满后,一些人选择留在南埠发展,一些人依然返回康城,他们的家大都在康城内和周边,回康城的俘虏虎贲有五千之多,康城一下多了五千劳动力,冲击了劳力市场,劳力价格比蔚山地区便宜许多,一些机灵的蔚山商人便选择到康城招募护卫。
    “即便饿死,也不能为非作歹!”符畴谴责那些落草为寇的百姓。
    “不是人人都如贤弟这样饱读圣书,那些大字不识的平民哪懂大道理,都已出现易子而食,抢劫商人哪还算得上是罪恶!”杨贺苦笑,他现在撰的稿件评论内容就是为什么许多诸侯国百姓会变成刁民。
    符畴语塞,过了半饷才发问:“这些和杨兄家中亲人有何关联?”
    “周围之人贫穷面临饿死,吾家却有饭食,畴弟,你说他们有何危险?”杨贺愁眉苦脸。“吾怕家中如商人一样被人抢劫。”
    符畴听完脸色立刻苍白。“唐国不会如此糟糕吧?”
    “唐国并不比齐鲁好到哪里,可笑那唐王还准备今年夏收加赋。”
    “加赋?此话当真?”符畴惊叫起来。
    “怎么不当真,去年唐王秋收不是加过一次赋吗?”杨贺看着惊叫的符畴不解,符畴自称原来是唐民,唐王被楚朝辉打败后,符畴的家乡被划分到吴,既然符家已经是吴民,唐王加赋税跟符家就没有关系,为什么符畴表情要这么激动?
    “那是为了还吴国赔款。”符畴咬着嘴唇,他将这笔帐算在了楚朝辉头上。
    “为一已之私牵累国民,唐王昏庸!”杨贺对唐国国君很没有好感。
    符畴脸色更加苍白,他看着杨贺欲言又止。
    “符弟,是不是唐国境内有亲友?”杨贺忽然醒悟,他有一次看到符畴也找商人帮他递送东西,符畴当时轻描淡写说有一远亲在唐,商人路经远亲村庄,他便托商人顺路捎点东西。
    “不错,吾叔父在唐。”符畴的叔父是在唐,他自己的家也在唐,只是符畴来吴国求学带了某种目的,怕被人觉察,因此隐瞒身份。
    “要能将他们接出来,就尽量接出来,吴国才是安居乐业之处。”杨贺劝说符畴,在吴国,只要你有力气干活,生活就会无忧。
    “唐国不会那么不堪吧?”符畴对自己的国家依然心存希望。
    “但愿吧。”杨贺见符畴难受,便住口不提这些事情。
    火盆上的水烧开,被杨贺冲进热水瓶到明天早上备用,又去院子井边灌满一陶罐水烧热,和符畴洗了脸和脚,没有再往火盆内添加煤炭,只等火盆自己熄灭。文汇报说夜晚睡着,在密封的房间使用火盆会有危险,两人休息前就不添加煤炭,让火盆自己熄灭。室内温度变低,杨贺和符畴将两床棉铺并在一起,挤在一张床上,盖上两条被子。两人都年轻体健,共睡一床能抵御寒冷。
    这一晚,两人都没有睡好,一个想着要如何将家人从鲁国接出,接来后如何安排。一个想着要不要将家人从唐国接到吴国,如果将家人接到吴国,那他报仇就受牵制,很可能看在家人的安危上,得放弃复仇,想到两年来日夜不忘的目的,他很不甘心。
    第 145 章
    第二天是星期天,杨贺打工的作坊全坊放假,杨贺可以休息一天。因为晚上有心事,杨贺和符畴到凌晨才睡着,早上两人睡得比较沉,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杨贺和符畴才从床上惊醒。
    敲门的是卫仲家的家仆,卫仲知道杨贺今天休息,特地派了人来请杨贺和符畴去卫家做客。
    “我家三郎请两位去府中赏玩腊梅。”派来相请的家仆递上请柬,这仆人年纪有点大,看似有四十多岁。
    卫仲虽是家中长子,但在卫家同辈中排行第三,卫家都以排行称呼卫仲。
    “请稍待片刻,我兄弟二人整理下即刻前去。”杨贺请卫家仆人先到宿舍外的门房等候,门房有门卫,那里有火盆,人呆在里面比在宿舍院中等待要舒服。
    符畴盯着远去的仆人背影,皱眉说道。“杨兄,此老仆神色怪异。”
    “怎生怪异了?”杨贺倒没有对卫家的老仆多加注意。
    “此仆看我二人,好似越看脸上笑容越甚。”符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卫家老仆脸上越来越喜欢的表情让他奇怪。
    “符弟,大概是卫大哥与你我二人交情不错,卫家老仆才如此殷切。”这来相请的仆人很陌生,杨贺没有见过,不过仆人手上的请柬却是真的,印着卫家族徽,上面还有卫仲亲笔字迹。
    “是愚弟多疑了。”符畴被杨贺这么一说,觉得自己过于疑心。
    其实符畴的感觉没错,这个年老家仆到学院送递请柬,是带了目的的。这家仆并不是卫仲家的家仆,而是卫家咽喉口宗亲卫述行的府中管事。
    管事的妻子是卫述行最小姬女的奶娘,此姬女外貌研丽,卫述行曾想将小女嫁与卫青或霍思中,只是卫青和霍思中都无意娶亲,相亲没能成功。
    卫姬女卫蔻不但容貌出众,才智也不错,从小跟着长兄的夫子习文,课业在长兄之上,只为是女子,卫述行并不鼓励女儿在学识上有所成,只想为女儿定下一门对卫氏有助的亲事。
    卫蔻跟霍思中和卫青在酒宴上见面时,年纪不过十五,因为卫述行要用女儿拉拢霍思中和卫青,就跟卫姬女介绍了两人情况,结果卫蔻对霍思中和卫青两人没有映象,倒是对霍思华关注起来,对霍思华的事情知道得越多,越是崇拜霍思华。
    郑钰铭去年上半年下发到各地的文件,要求各地鼓励女子参加考试的事情被卫姬女知道后,卫蔻在家开始折腾,闹着要进南北学院进修。卫述行本来认为女儿胡闹,认为到定亲年纪的贵女不应该抛头露面,却在门人的一番说辞下恍然醒悟。
    不论是南学院还是北学院,那些学院的学子以后都会是吴国栋梁。三年一度的提拔考试,能考上的学子绝大部分出自两所学院,通过提拔考试的学子会像霍思中那样被分配到各部门或地方任长官,这些人的前程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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