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善水却是擦了擦额角的汗,笑道:“这都是臣的肺腑之言,未经修饰,倒是叫陛下见笑了。”
    皇帝把身侧的道书丢到他身上,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你也走吧。朕要回去休息啦。”
    曲善水恭恭敬敬的用双手接过那书,瞥了眼——是卷《道德经》,他行礼道:“多谢陛下赠书。臣告退。”
    皇帝被他这行为逗得一乐,心里说不出的妥帖。他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想着:到底是内阁首辅,老成持重。
    “等等,”等曲善水走到门口了,皇帝这才忽然想起事,问了一句:“莫严去江州赈灾修坝,怎么一点回音都没有?朕听说近日里城中的灾民反倒越发多了。”
    曲善水眼神心中微有动静,面上却是半点不显:“臣这几日卧病在家,也不太清楚这事。”顿了顿,他慢慢加了一句,“臣等会儿就去询问一下工部以及户部专门处理此事的人员,再给陛下答复。”
    皇帝点了点头,就放人走了。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件很小很小的事。至多,想起来了便问上一句。
    皇帝觉得这是小事,不过是因为他不曾亲眼看到那些灾民是如何的困苦。可周清华却看到了。
    衣着褴褛的灾民狼吞虎咽着喝着稀粥,饿的面黄肌瘦的老人正警惕的护着瘦小的孩子蹲在角落吃东西,还有双眼无神的妇女,衣不遮体,满脸伤痕,只是瞪大着眼睛坐在一边瞧着自己的丈夫排队领粥。
    周清华远远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的道:“江州离这那么远。他们一路走来,怕是也死了不少人吧。”
    谢习风垂眼看着周清华泛红的眼眶,语声放柔:“这些能走到这里的人,大概就不会有什么事了。到底是天子脚下,多少有些活下去的希望。”
    希望,这究竟是多么渺小、多么伟大的东西?希腊神话里面,希望装在潘多拉魔盒最里面,所有的灾难后面。可是,即使饱受苦痛、历经磨难,在死亡以前,希望依旧是永恒存在的,这才是生命真正的奇迹。周清华默默的低头想了想,过了很久才轻轻地拉了拉谢习风的袖子,轻轻的道:“有时候,我常常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敢做。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能够做的事情还是有很多。”
    是啊,周清华不缺银钱米粮又处在这个时代地位以及影响较高的贵族阶级,她只要有心,虽然帮不了许多人,但是总是能帮助一部分人的。哪怕是绵薄之力,也是能够叫许多人心怀希望。
    这样一想,周清华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豪气——她好不容易从现代来了古代(虽然不是自愿的),整天畏手畏脚、埋首所谓的宅斗,岂不是把现代新女性的脸都丢光了?
    她仰起头去看谢习风,脸庞因为激动而显得通红:“谢哥哥,我忽然觉得还有许多许多的事等着我去做。”她眉目间带着一种骤然点亮的神采,几乎要发出光来,“哪怕现在我是所能做的事是如此的少,但是,我总是能够帮上一些人的。那就足够了!”
    有那么一刻,谢习风真心觉得周清华美到了极点,几乎令人无法抗拒的美丽。
    不久之前,袁焕也曾说过这样一句相似的话:“哪怕袁焕袁焕一人固然微不足道,但是我却可以告诉那些有心之人。吾道不孤。”这个时候,周清华真正有些明白了袁焕的心情。
    周清华想:也许,她可以搞搞科研,推动一下农具发展或是找人引进一下番薯一类的抗饿食品又或者找人试一试杂交水稻什么的?感觉都好像很复杂啊,谁能告诉她水稻这种东西怎么分雄性和雌性?作为文科生的周清华忽然觉得亚历山大。或者,发扬一下活字印刷术去普及知识,实在不行就办一间书院什么的,培养一批新世纪的栋梁?
    周清华越想越离谱,没一件事是现在的她所能做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的叹了一口气: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事是可以一蹴而就的,就算是穿越女,在历史的车轮之前也是渺小如蝼蚁。螳臂当车,莫过于此。然而,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他永远拥有一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正所谓,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第46章 婚事
    见仆从行事还算尽职尽责,周清华也就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再上前去出什么风头。她只是随处看了看,和人搭了几句话了解一下情况,然后便和谢习风告辞回家去了。本来她是准备回去之后再把负责人叫来说上几句交代一下。只是没想到一回家,便被周正声令人唤了过去。
    其实,这些年来周清华一直都在努力讨好周正声,而周正声待她果真好了许多。只是,她心里也知道,这到底不是正常的父女关系——寻常父女哪里需要女儿这般费尽心机的去讨好父亲?而周正声本人更是心存隔阂,下意识的忽视了周清华这些讨好背后的刻意,对他来说,女儿自然是乖巧听话些的好。
    所以,周清华每次和周正声见面都觉得是在打一场大战。她立马切换到大战前的准备模式,先是按照周正声的喜好换了一身玫瑰粉绣折枝兰花窄袖束腰纱衫和雪荷色湘江长裙,重新打扮了一下,这才低眉顺眼的去给周正声请安。
    “父亲。”几年下来,行礼请安的动作,周清华已经可以做的十分优雅得体了,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先到这边坐一会儿。”周正声正在书房练字,见她行礼便笑了笑,头也不抬手上动作更是不停。书桌上头放了一个水玉白瓷花囊,上面插了几支新折的花枝,上头花卉颜色鲜亮,满枝花香。
    周清华只得静静地坐在了一边,等周正声把那副字给写完。
    其实,周正声还真算是个美大叔。他站在那边练字,身姿挺拔,玉般颜色,当真够得上一句美姿仪。
    好一会儿,周正声才收了笔,将笔放下后才转头和周清华说话:“听说你近来常出门?”
    周清华朝周正声抿唇笑了笑,声音软糯:“容姐姐马上就要出嫁了,我和她一向都好,便想着要多陪陪她。”
    “宁国公主那边,你多陪陪也是无事的。你们到底是姐妹一场,也难得再有这般机会。若是见到你姑姑,记得多安慰安慰她——毕竟宁国公主出嫁乃是国家大事,她若总是一副悲容,难免会招惹些不必要的闲话。”周正声抬了抬眉稍,抚了抚平整干净的袖子,有些漫不经心的在周清华的身边坐下,“只是,我听说你近来和谢家那个谢习风走得颇近?”
    周清华从周正声看似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察觉到了那么一丝的危机,连忙抬头露出天真的笑容回答道:“谢公子和容表哥乃是好友,我不过是在边上见过他几回罢了。”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至多也就是多说了几句话。”一句“谢公子”,显然已经把关系撇的远远的。
    恰好有丫鬟端茶上来,周正声也没马上开口,只是就着丫鬟递上来的温热手巾擦了擦手,捧着茶水喝了一口。这样一来,他的声音反倒温和了许多:“你素来懂事,应该也是知道当初因为你姐姐的事,周家无法置身事外。如今你姐姐为荆王妃,周家反倒有了中立的机会。所以,谢家作为太子岳家,如我们这样的人家都应该避着些。”
    周清华心头一跳,只是面上不显,垂首道:“女儿知道了。”她轻轻地仰起头,嫩藕似的脖颈显出极为温柔的线条,“这些事,女儿自然是听父亲您的。”
    这般姿态倒是讨好到了周正声,他闻言忍不住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缓缓道:“你的婚事,我也和你祖母、你母亲提过了。你是我的嫡女,这事,我自然是放在心上的。”
    “婚姻之事,自然遵从父母之命。”周清华咬了咬唇,还是低着头装作羞涩的模样避过周正声审视的目光。周正声的话说得很清楚了:现在全家都低调,你也别去和准.太.子.党的谢家扯上关系。至于你的婚事,我自有主张,别给我胡思乱想去添乱。
    大概是女儿乖巧听话的摸样让周正声心里舒服了些,面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些:“好了,你也刚从外边回来,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回去吧。”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近来城中灾民众多,你也别总是出门。你四姐姐也马上就要出嫁了,你得空就就瞧瞧她去。”
    “是。”周清华点了点头,又很有孝心的将手上的荷包递上去:“这是女儿亲手绣的,也算是一片心意,还请父亲不要嫌弃才好。”
    “嗯。”周正声伸手接过藏青色的荷包,瞧了眼见做工精细,图案有趣便道,“你祖母上次还和我说你的女红越发好了,绣什么像什么,栩栩如生,现在看来果真如此。过些日子就是你祖母大寿,等忙完宁国公主的婚事,家里就要准备起来了。你母亲有孕在身,不宜多思多劳,你若得空也帮把手吧。”
    这倒是一件好事,若是做的好不仅可以借着这事讨好一下周老夫人和小李氏,还可以借机学一学家事,在那些老仆面前树一树威信。当然,这事要做好怕也是要费不少心思。
    周清华连忙温声应下,又道:“今年京中事多,不知父亲是打算大办还是小办?”
    周正声闻言微微蹙了蹙眉,似乎这才想到这问题,他想了想便道:“今年还是从简吧,你祖母那边我自会去说。”现如今京中形式紧张复杂,哪怕是他所在的礼部亦是因为宁国公主出嫁的事忙的一头乱。这种时候,还是尽量低调,不要出风头的好。
    周清华点了点头,悄悄松了口气:她也知道这事怕是要从简的,只是这话还是从周正声口中说出来的好。
    周正声想了想,觉得也没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了。且女儿乖巧听话甚得他心,便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嗯,你过来瞧瞧,我刚刚写的字如何?”
    周清华闻言缓缓起身,顺着周正声的目光站起来瞧了眼那副字,沉吟片刻才道:“父亲这些日子改练颜体,虽然字体结构方面还需要琢磨,内中风骨却是极好的。”朝中上下皆知贺诚贺大学士喜欢颜体,周正声这会儿改练颜体,怕也是一种侧面的讨好和表态。好在周正声书*底极好,在这方面天赋也极好,就算是半路改字体,也写得一手好字,不过是稍欠几分火候罢了。当然,周清华评论的时候自然是竭力往好处说。
    周正声忍不住笑了笑:“你这眼力倒是越发的好。”被人搔到痒处,他心里说不出的舒服,一时间很是高兴,便道,“若是喜欢,这幅字便送你了。”
    周清华实在不知道这么一幅字拿回去能做什么?不过她到底久经考验,脸上立刻恰如其分的带上了欣喜的神情:“多谢父亲,就算您不提,我也打算厚颜要一幅呢。一个荷包换一幅字,可算是我赚到了。”
    周正声摸着蓄出来的胡须,哈哈大笑,连声唤了丫鬟上来把那幅字包好交给周清华,然后才挥一挥手:“行了,还是你嘴最甜。也别呆在我这边贫嘴了,回去吧......前些日子我得了块端砚,我瞧着还好,等会儿叫人给你送去。算是这幅字的搭头吧。”
    平白得了一块好砚,周清华免不了又抱着周正声的胳膊撒娇着道了几声的谢,然后才满脸笑容的行礼退开。等她走远出了周正声的院子才慢慢沉下脸,侧头和碧珠说话:“你去夫人那边打听打听,父亲属意的女婿人选究竟是谁?”看周正声这样子怕是心里已经有了几个人选。可笑她前段时间还担心起周雅华的婚事,却忘记了她自己的婚事也还揣在周正声的怀里。
    碧珠低着头行了个礼应声去了,周清华这才缓过神来——实在是最近嘚瑟的太厉害,差点把自己的人生大事给忘记了。她揉了揉额角,努力放松心情:算了,实在不行她就去嫁李崇文好了,大不了不生孩子了。
    心里吐槽做过最坏打算之后,周清华总算心情好些了。她想了想,也不回自己院子反而往周芳华的院子走去。既然周正声整天想着自己和周芳华“姐妹和睦”,她不努力努力实在是对不起人家。至少,刚从周正声那边出来,摆个样子还是要的。
    这个时候,周芳华正呆在自己房里听着周礼乐千篇一律的训话。到底是同胞姐弟,虽然这两人性情不投,关系倒还是好的。
    周礼乐今日刚刚见过柳公子,因关心姐姐便来和周芳华说话顺便交代几句。结果却看见号称闭门绣嫁衣的周芳华正悠闲的坐在榻上看诗集,身边绣墩上则坐了一个正绣嫁衣的丫鬟。
    在周礼乐看来:如果周芳华真心不想绣嫁衣自然也是行的,毕竟是高门贵女平日里针线活也都是由绣娘动手的。结果周芳华一边和周正声、柳公子那边撒娇说自己要亲手绣嫁衣,一边偷懒丢给丫鬟——这就是诚信问题了。
    第47章 芳华
    周礼乐训的兴起,简直是从精神到*两方面凌迟周芳华。
    周芳华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样没完没了的教训,更何况她从不认为这事有什么大问题。她放下诗集坐正了身子,出声打断周礼乐的话:“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说出去不就行了。”
    她今日穿着湖绿色绣遍地花枝的薄缎纱衫,乌发若积云,戴了一对点翠的碧玉环,姿容秀美,举止文雅。哪怕旁人听到她口中说着这样惹人恼火的话,看到她这般姿容大概也不会和她计较。
    美人总有特权,持美行凶不过如此。偏周礼乐从来不吃这一套,他冷笑了一下:“难不成要让橘书帮你做一辈子的女红?”说到这里,他越加恼火,偏还要顾忌着自家姐姐的颜面耐心劝道,“不会女红也不是大事,只是你现在把话说得这般满,日后被人拆穿岂不是面子、里子都没了?柳兄虽说性情有些风流绵软但到底还算是个君子,四姐姐若是有什么难处或是不通之处和他认真分说,他自然会体谅的。若是像今日这般言行不一,久而久之,夫妻之间何谈信任?”
    周芳华听到最后尤其是那句“夫妻之间何谈信任”时终于忍不住了,她秀眉微皱也有些生气了:“你别咒我!”她乌亮清透的眼睛瞪的圆圆的,“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不过是件小事,哪里用得着这样大题小做?”这种下等人做的活计,反正她是不会去做的。
    周礼乐几乎说不下去了,只好甩了甩袖子:“随你好了。”临了还是出于关心多加了一句,“这事你还是趁早和柳兄说清楚,要不然以后夫妻相处起来,他只要细心些定然会发现你真正的女红功底。”
    周芳华一张俏脸气得发白,干脆扭过脸不去理人。一边侍候着的橘书却悄悄的递了个放心的眼神给周礼乐。周芳华的性情,橘书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她知道周芳华多少还是听了一些进去,等会儿再劝劝便好了。
    周礼乐怀着一片好心来,偏被气得冒火,只得甩袖离开。结果刚出了院子就看见朝这边走来的周清华。他稍稍收敛了面上的气恼,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五妹妹怎么来了?”
    周清华早已在路上想好了说法,此时抿唇微笑道:“刚刚父亲让我帮夫人准备一下祖母的寿辰,我想着四姐姐若是有空也可以一起来帮忙。等四姐姐以后去了柳家,打理起家事来也有些经验。”
    周芳华毕竟是顶着“周家女”的名头嫁人的,不管这么样,至少得给她个好包装,配个过得去的名声才行。柳家是寒门起家,柳公子又是刚刚得了探花将来自然是要在官场发展,周芳华日后嫁了人少不得要和那些上峰或是下属的夫人、太太交流,家中送礼宴请一类的估计也有的要学习。偏偏周芳华从来都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小李氏又乐得不管这事。
    周礼乐也是知道好歹的,听到这话忍不住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那就有劳五妹妹了。”他想了想又提醒道,“刚刚我和四姐姐吵了一顿,她心情不好。”
    “我知道了。等会儿我会注意的。”周清华点了点头:反正无论初始心情是好还是差,周芳华看到她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估计她们就是天生八字不合。
    周礼乐温文尔雅的脸上笑容温暖治愈,他摸了摸周清华的头发,语气温和:“那我先走了。”要是自家姐姐有周清华半分通透懂事,他也不用整日里操心了。
    周礼乐左右放不下心,离了这边的院子便往孟姨娘处走——不管怎样,周芳华马上就要出嫁了,婚前教育方面还是得抓紧才是。
    周清华则是深呼吸了一下,这才让丫环通传一声,推门进去。
    周芳华在橘书的劝说下总算是缓和了心情,此时见到周清华也能摆出一张勉强的笑脸来:“五妹妹怎么来了?”
    周清华把来意说了,因为是要劝说周芳华,她又换了个说法:“不管这么样,这到底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应该做的。祖母她老人家见到我们这般用心定然也会开心的,又可以顺便练练手。”周芳华同学对于抱大腿这种事情天生就有一种难得的天赋,从周正声方面的优秀成绩就可以看出。难得遇见这样可以讨好周老夫人的事情怎么不会去接手?
    周芳华果然起了一点兴致:“也好,反正近来也没什么事。算是提前学习一次好了。”她很是温婉柔和的笑了笑,娇娇的,“还是五妹妹你好,什么事都想着我。”
    说到这里,周芳华的态度越发温柔起来,借着眼下的事攀起了关系:“听说妹妹你的女红好,我现在正学习着呢,下次定要向妹妹你求教。你可千万不能推辞啊。”
    周清华被她的语气激励的一身鸡皮疙瘩,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答道:“这事还要和夫人说一声呢。明日请安的时候,我们正好可以让夫人安排一下具体的事情。”
    周芳华虽然有些担心小李氏会横插一手,不过想了想周正声还是有了些底气,便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稍微迟疑了一下便又亲亲热热的说道,“瞧我光说话,还没给五妹妹你上茶呢。橘书,你去给五妹妹端杯茶来。我这有父亲给的白茶,平日里比较少吃,味道也算是不错。”太好的茶她不太舍得拿出手,自然只能选个中上的。
    周清华想了想便坐了下来:“倒是难得在姐姐这喝口茶。”她们两个一见面估计就是说上几句话便闹翻的架势。
    周芳华抚了抚自己的鬓角,语气软软的:“唉,也是我往日里不懂事。我一向都是实心眼,不过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嘴上有些不讨人喜欢。五妹妹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她声音柔婉,容貌秀美,如花似玉,目光盈盈若一江春水,简直叫人看软了心肠。
    不过周清华到底还是记得周芳华这家伙往日里的言行,闻言只是客气的笑了笑:“哪里的话。一家姐妹哪有隔夜仇?”一般都是当时就报了。反正周芳华每次气她一回,她都要偷偷往周芳华的院子里扔各种花——周芳华这家伙天生花粉有点小过敏又非常热爱自家形象,每次一中招就会在院子里面安静几天。
    周芳华抬抬眼,瞧着眼前的容色殊丽的妹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每回对镜梳妆,她都对自家的容貌很是满意,自诩是才貌双全的佳人。只是此时她也不得不承认:单论容貌,家中的两个妹妹都不输她。
    周雅华那丫头小小年纪便有绝艳之容,虽然有些小心机,但只是到底失了点大家风范又有钱家那一家子拖后腿。周芳华一直都是不放在眼里的。
    至于周清华——此时认真细看便可以发现她眉目如画,如枝头含露梨花一般的清丽妍美,一双明眸宛若秋水映空,清澈灵动。虽然不是周芳华那般秀美清灵若仙子却是别有一份生动灵气,叫人看了便心头喜悦。
    正好橘书端茶上来,两姐妹之间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周清华默默在心里计划步骤:1、喝茶,2、称赞,3、告辞。她掀了掀茶盖子,喝了口茶,在自嘲的基础上笑赞道:“这味道还真不错,醇厚悠长。妹妹我从来都没有什么好品味,喝不惯那些苦茶,倒是觉得这茶别有风味呢。”
    周芳华掩唇一笑,温温柔柔的:“五妹妹喜欢就好。”想了想又道,“上次我从爹爹那边要了一本柳公权的《神策军碑》字帖,听说五妹妹你也想要,不如先给你吧。”
    周清华难得能从周芳华那边得到什么,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姐姐若是喜欢就先用着吧。”
    周芳华摇摇头:“我练的是卫夫人的簪花小楷,与这帖子不合。本就是拿来随便看看的。”
    周清华忍不住默了默——当初周芳华会去借柳体的字帖不过是瞧周清华正在练柳体想要添个堵罢了。不过周芳华难得这般释放善意,周清华便也微笑着应了:“那就多谢姐姐了。”
    周芳华抿唇一笑,伸手握了握周清华的手,声音柔柔的:“我记得上次的料子妹妹你选了红色、蓝色和粉色的。不知道蓝色的还有没有多的,我正想做身新衣裳呢?”
    周清华的心里表情是这样的:⊙﹏⊙ll。周芳华同学一直都很神奇,每次她觉得此人似乎还行可以缓和一下关系的时候周芳华就会很突然的还原一下原本的作风,让她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
    不过话说到这份上,周清华自然只能点头:“嗯,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一匹。”
    周芳华面上带笑,很是客气:“真是谢谢妹妹了。”
    第48章 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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