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站在阳光下。她脸有点红红的,似乎有点羞涩,对许星洲几不可查地打了个招呼。
    许星洲笑眯眯地应了:“阿姨好。”
    姚阿姨耳根仍然绯红,忍俊不禁地道:“小姑娘,你好呀。”
    许星洲眼睛笑成了小月牙儿,因为喜欢这个阿姨所以语气都特别甜,拿着扫码器甜甜地说:“今天也挺开心的——阿姨今天也借了好多书诶,稍微等一下哟。”
    姚阿姨今天借的书不算很多,只是厚。
    许星洲将书一本本扫了,突然听到姚阿姨说:“小姑娘,你在学西班牙语吗?这个地方……复数的不定冠词,在个数模糊的情况下,通常是省略的。”
    “比如这个unos,”姚阿姨指着许星洲记的笔记,耐心地教她:“在你想表达:我不知道想要几个西瓜时,就可以不加。”
    许星洲:“呜……呜哇……”
    许星洲心里敬佩之情都要溢出来了,眼睛里满是星星:“阿姨你还会西班牙语……!”
    姚阿姨不好意思道:“还行吧,十几年前在剑桥读书的时候,稍微旁听过一两节。”
    居然是剑桥的学生……许星洲简直想把姚阿姨当成新偶像来崇拜,姚阿姨又低头看了看许星洲的教材,将许星洲标了三角形的地方提了提。
    许星洲简直要拜在姚阿姨的石榴裙下了。
    “阿姨你太厉害了!”许星洲眼睛亮晶晶地道:“我宣布我崇拜你!”
    姚阿姨扑哧笑了出来。
    “别崇拜我,”姚阿姨忍俊不禁道:“不厉害的,只会点皮毛。”
    姚阿姨想了想,又温和地说:
    “阿姨是跟着自己儿子学的,水平被儿子吊着打呢。”
    …………
    ……
    “那个阿姨明明看上去那么年轻。”许星洲啪叽啪叽给程雁发微信:“我还以为她儿子还很小呢,或者是丁克也有可能,结果阿姨告诉我,她儿子大学都快毕业了。”
    程雁回道:“奔五的年纪,看上去跟奔四的一样。”
    许星洲微一思索:“所以女人要好好保养。”
    然后她将手机收了起来,蜷缩在沙发上。
    晚上八点,秦渡在楼上换衣服,许星洲躺在沙发上刷淘宝,想看看二十岁生日给自己买点什么。
    程雁发来微信:“粥宝,你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许星洲觉得还行,一边把香薰灯加进购物车一边回复:“……这个土黄色不好看,玫红还行。”
    程雁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秦渡老早就买了香薰灯,但是这位直男许久没用,许星洲总觉得味道怪怪的——加上许星洲也对他买的那堆精油半点不感冒,便又往购物车里添了两三瓶清淡微辛的香氛精油。
    许星洲将最后一瓶柠檬香茅精油加进购物车的时候,购物车上限了。
    许星洲:“……”
    这大概就是女大学生吧,许星洲犯了嘀咕,一个月两千的生活费,又想出去玩又想出去浪,还想买衣服,购物车链接能放到失效,想买又买不起的东西堆满了购物车……什么时候才能工作,许星洲挠了挠头,就听到了秦渡走下了楼梯。
    他换了件宽松短袖,仿佛是要下楼扔个垃圾似的,对许星洲道:“师兄出个门。”
    许星洲趴在沙发上,笑眯眯地卖乖:“出门呀,师兄不带我吗?”
    秦渡:“……”
    “带你干嘛?”秦渡走上前来,戳戳许星洲说:“场合不对,没人带女朋友的。师兄朋友叫我,都好几个月没和他们聚聚了,师兄晚上回来的晚的话就自己睡觉。”
    许星洲:“……”
    许星洲有点憋。
    秦渡又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道:“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白天没时间和他们聚,到了给你报平安。”
    许星洲听他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就点了点头。
    “嗯,”许星洲乖乖地说:“我晚上睡前也会给你说的。”
    秦渡俯下身,与许星洲亲昵地抵了抵鼻尖,温柔道:
    “——我家星洲好乖啊。”
    许星洲眨了眨有点不舒服的眼睛,想亲秦师兄一下,但是秦渡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接着就拎着外套,站起了身。
    他好像很急着出门……
    仲夏夜风声萧索而空旷,客厅里只孤零零地亮着树枝灯,许星洲刚想下去送送师兄,就听见了门口传来的咔哒一声合门的声音。
    ——秦渡走了。
    师兄到底去做什么了呢?
    许星洲告诉自己,他应该只是去看朋友了。
    过了一会儿,许星洲觉得不开心,就从书包里翻出白天时姚阿姨送她的糖,那是被白纸包着的、烫着金的包装,看不清里面的糖果是什么颜色,也看不出是什么味道。
    许星洲觉得包装太好看了,不舍得破坏,又把那包糖放回了包里
    ……
    …………
    上午十点,阅览室窗明几净,阳光沿着地砖淌过。
    纸味和油墨味在空中弥散,落地玻璃窗外,仍是个万里晴空的好天。
    梧桐枝叶间挤落阳光,犹如落在黑夜中的熔金,许星洲坐在窗前的长桌旁,一边咬着笔尖一边看小说,两本雅思和西班牙语堆在一旁。
    “星洲?”一个温柔的声音问:“有人吗?”
    许星洲微微一愣,回过头一看,姚阿姨这次抱着两本书,站在她的身边。
    许星洲简直吓了一跳:“没人的……但是阿姨你是怎么知道……”
    她扪心自问,没有对姚阿姨介绍过自己,但是姚阿姨喊名字却喊得特别自然,好像已经认识她很久了似的——况且许星洲是暑期兼职,连名牌都没配下来,这名字能是从哪里来的呢?
    姚阿姨难道认识我?许星洲奇怪地想,但是她怎么都回忆,都找不出记忆中姚阿姨的影子。
    毕竟姚汝君阿姨这人实在是太有特点了,她就算一句话不说,站在人群里,都相当惹人注目——许星洲不可能见过她却不认识,更不可能认不出来。
    因此这个阿姨知道许星洲的名字,实在是太奇怪了。
    然而,姚阿姨却指了指她书上用油性笔写的‘许星洲’三个大字,和下头加粗描了三遍的电话号码,温和地询问:“这不是你的名字吗?”
    许星洲:“……”
    许星洲包里一塌糊涂,条理为零:高中时她有自己的课桌还好,上大学变成了流动教室,许星洲丢了好几次课本,每次都求爷爷告奶奶地在班群求助,后来就养成了每拿到一本教材都要加粗写名字的习惯。
    原来是从这里来的,许星洲立刻道:“啊,是我是我——阿姨好!”
    姚阿姨落了座,温和地道:“姚汝君。星洲你叫我姚阿姨就ok。”
    许星洲开心地点了点头,和姚阿姨坐在了一处
    那时,许星洲其实已经和姚阿姨一起,上了好几天的自习了。
    姚阿姨好像也很喜欢这个阳光灿烂的“小宁”,许星洲每次出去买水买点心都会给姚阿姨捎一份,姚阿姨喜欢喝美式咖啡,中午在外面吃完饭回来,还会给许星洲捎一杯星巴克。
    许星洲几乎每天中午都和秦渡一起吃饭,回来时就会看到桌上一杯细心去了冰的红茶拿铁。
    姚阿姨会趴在桌上睡午觉,平时学习效率也特别高,许星洲简直觉得像是另一个秦渡一般——不同之处在于秦渡是极其有目的性的效率,而姚阿姨却不然。
    她分明来这里是为了考博士,可是复习时根本不会看任何必考专业书,甚至连习题都没有,就是每天啃不同种类的大部头,遇到她认为重要的地方就记下笔记,甚至有时还会带来一些她打印的近年方向论文,一边聚精会神地看论文一边啃许星洲买的小饼干。
    许星洲感觉,阿姨好像,比她还能吃……
    许星洲将小说夹上书签,放在边上,一摊开西班牙语,就想起秦渡夜夜笙歌……
    许星洲:“……”
    许星洲心塞地心想明明我都要过生日了呀,秦渡估计新鲜劲儿也过了,显然已经不打算把自己当牌出——男人真的都是大猪蹄子,泡到手就不管了!许星洲不禁怀念起住院时和邓奶奶骂男人的盛况……
    简直……无法复习,糟心哦。
    许星洲挫败地叹了口气,拧开水杯,有点别扭性质地,打算在秦渡提醒自己之前就吃药。然而下一秒姚汝君阿姨就开了口:
    “星洲,你的药应该是半个小时之后再吃。”
    许星洲:“……”
    姚阿姨提醒时连头都没抬——仿佛记住“小宁”的服药时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接着又低头去忙自己的了。
    秦渡也是这样……
    这两个人居然有点像,许星洲欲哭无泪地想起秦渡连着好几天晚上都一两点才回家,简直觉得自己像个弃妇。
    天气这么好,许星洲脑袋上炸起两根毛,好想和程雁一起去隔壁大学食堂喝下午茶哦……
    那一瞬间。
    “星洲,”姚阿姨开口,温暖地道:“心情不好的话,阿姨请你喝下午茶怎么样呀?”
    第80章
    “星洲, 不吃吗?”姚阿姨温和地道:“我听说小姑娘都都喜欢吃这种小蛋糕的。”
    许星洲本来以为姚阿姨说的请喝下午茶, 顶多就是在周围买一杯一点点,或者一起去吃个华夫饼,结果姚阿姨居然是真的十分认真地请她去了一家名字是法文的、外滩旁边的,装潢精致的江景餐厅。
    看上去,挺贵的……
    江水滔滔,窗外黄浦江波光粼粼,渡船穿过江面,东方明珠掩在细薄的一层雾里。
    许星洲道了谢, 接过那个抹了黄油和果酱的司康饼。
    “这个地方我经常来。”阿姨温和笑道:“司康很正,下午茶里的红丝绒蛋糕也不错,你等会也尝尝。老公在附近工作, 我经常来找他。”
    许星洲拿着司康饼笑道:“感觉好好吃的样子呀。阿姨和叔叔一定也挺幸福的。”
    姚阿姨温和道:“也还行……过得去的家庭。”
    许星洲笑眯眯地拍马屁:“肯定不只是过得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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