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金嘛,把矿石在水中反复冲洗,可以剥落金沙。
    宁长渊点头道:“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另有一个秘法,乃是烧制丹砂得到水银,再用水银提炼金矿,是方士在无意间发现的。”
    “水银?”墨鲤开始皱眉了,这个也有毒。
    虽然古书上将它吹嘘得天花乱坠,但是医者再清楚不过了。
    古时帝王轻信方士,服丹而死的比比皆是。
    “这个秘法有个很大的弊端,提炼金子的人可能会中毒,住在附近的人也会中毒……如果司家行事不密,四郎山的土壤跟溪流都有毒性,这里根本不能住人!”
    作者有话要说:
    混汞法,是古老的提炼金银的法子。
    现在已经被禁止,因为很容易产生污染。
    ——————
    在这个文里,四郎山有龙脉,就像保险丝,在彻底污染到没救之前,它先爆了
    ———————
    最后介绍一下新登场角色。
    宁长渊:我,天下第一剑客,剑术高绝。
    作者:是办假证的
    宁长渊:……
    第48章 协力同心
    墨鲤脑中嗡地一声响, 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他会觉得四郎山采的草药有异, 觉得煮住的粥水味道奇怪,而且除了他,谁都感觉不到异样。
    “……先别乱,秋陵县的水跟土壤确实可能沾染了毒性,但情况不算严重, 我们应该还有时间。”墨鲤勉强定了定神, 运转内力, 极快地走了一个小周天。
    这些日子他虽然没吃几口东西, 但水还是喝了的。
    身体很好, 没什么变化。
    或者说变化太轻微,发现不了。
    ——水源跟土壤的毒,还很轻微,这种慢性中毒是个过程, 最开始的时候很难察觉。
    墨鲤果断地说:“叫秋红来,我为她号脉。”
    秋红被孟戚带过来的时候,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墨鲤怕吓到她, 没有告诉她全部真相,只说司家开矿的时候可能挖到了地下水源,需要查清楚对秋陵县的百姓有没有影响。
    秋红听了很是愤怒,却知道现在不是痛骂司家的时候, 她干脆利索地伸出了手, 还把袖口卷了起来。
    这年月,大夫为女眷号脉, 一般都要隔着一块布碰触。
    为避免出现偏差,这块布自然不能太厚。
    可是现在荒郊野地,大家身上都是厚实的衣裳,秋红更不是顾忌这些的人,
    墨鲤的习惯是,病患如果很在意,他也按部就班,如果病患无所谓,或者病患性命垂危,他对隔层布琢磨脉象没有兴趣。
    一个干脆,另外一个坦然,宁长渊若有所思。
    他不知道秋红的身份,只觉得这女子或许能帮上忙。
    因有改世道变人心的理想,宁长渊从不忽略任何一个人的力量。
    “体虚、气弱,身体劳损……另有……”墨鲤没把话说完,只对秋红说,“没什么大碍,仇恨郁结在心,损命亏寿,在所难免。”
    秋红没病,她的问题都是多年磋磨留下的。
    “水源没有问题?”孟戚追问。
    “尚不明确,从秋红这里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症状。”墨鲤沉吟,秋红身体不算好,她是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十条经脉自然堵了九条半,大毛病没有,小问题一堆。
    “只能确定,秋陵县的百姓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宁长渊闻言,松了口气。
    墨鲤又道:“地动发生的时候,我就在秋陵县,地面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里面有股难闻的气味。后来我进四郎山,靠近一条可能是废弃矿道的裂缝时,虽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但总有不安之感,当时以为是地动余威让裂缝塌陷的缘故。”
    孟戚跟着墨大夫回忆当时的情形。
    “水银中毒是什么模样?”孟戚低声问,秋红没有听见。
    “昏迷、身上出现红色疹块,然后溃烂,如果是服用方士的丹药所致,还会腹痛、出血……”
    墨鲤顿了顿,忽然意识到这是严重的中毒现象,一般来找大夫的时候,基本已经是这样了,那轻度症状是什么呢?墨鲤没有经验,他看的医书里没有这些内容,古时乃至如今的很多大夫仍然相信丹砂无毒,是治病良药。
    竹山县根本没有方士,连道士画符用的都是鸡血,根本不会花钱去买丹砂。
    “不能耽搁,我们立刻返回四郎山。”
    ***
    尽管在山道上就遇到了宁长渊,一行人赶到秋陵县的速度也不慢,然而四郎山还是出事了。
    由于金矿之说盛行于平州,还真有一群人为了发财,铤而走险进入四郎山寻找金子。
    据说他们找到了疑似金矿的坑道,兴冲冲地钻进去挖掘,不过两日工夫,便出现各种异常,头痛发热,很多人看见了幻象,不停地大吼大叫,甚至互相攻击。
    因为坑道里发现了白骨,又有磷火,还清醒的人认为是厉鬼作祟,连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狗血泼了,结果自然是毫无作用。
    无奈之下,只能撤出,然后跟搜索山区抓捕司家余孽的荡寇将军麾下兵马遇个正着,人就被抓回来了。
    再一审,发现这些人是陂南县的山匪。
    因着邻近数县都过来赈灾了,秋陵县倒也有了一些大夫,可是他们只知道丹砂,从未见过水银,更不知道水银中毒是怎么回事。
    眼见这些山匪,口中出血,高热不退,浑身溃烂,顿时连碰都不敢碰。
    因为模样太过骇人,消息根本盖不住。
    墨鲤赶过来的时候,县城外的简易营地里乱作一团。
    许多人都在收拾东西,慌张地想要离开。
    “这不是疫症……”
    宁长渊刚想高声安抚百姓,说到一半又闭上了嘴。
    这般阴差阳错,使百姓离开秋陵县,也没什么不好。
    “怎么不是疫症了,他们咳血!还浑身发热!”
    “即使不是疫症,也是厉鬼作祟!”
    众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里,走得晚了怕是要没命。
    墨鲤扶了几个被挤得差点摔倒的人,其中有老人,有孩童,也有妇人。
    他外表生得出众,又是为了帮人,纵然是妇人也没有怪责他的,还还劝他尽快离开。
    宁长渊神情很微妙,他看出墨鲤帮人是真的,但也趁机搭上了数人的脉搏,动作很快,而且做得不着痕迹。
    “怎么样?”
    “都还正常,没有明显异状,看来没有扩散影响到秋陵县百姓。”墨鲤回答。
    这时孟戚回来了,他这张脸在刘将军亲兵那边特别好使,根本不用见到刘澹,就能得到很多消息。
    听了那些山匪的遭遇,墨鲤一声不吭,趁乱去看垂危者。
    “……水银一旦离开密封的器皿就会自然逸散,少量吸入身体不会有什么大事,可是废弃的矿道内密不透风,这些人在里面待了将近两日,中毒已深,一时还死不掉,可也救不了。”
    宁长渊跟了过来,他不会医术,不过知道炼丹是怎么回事,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水银的特性,以及他对山匪异状的猜测。
    “必须阻止朝廷接管四郎山金矿,阻止进一步挖掘?”
    “司家已经将金矿几乎挖空了,即使他们接手,找到的金子也会让他们大失所望。荡寇将军应该会把这件事上报给朝廷。”墨鲤想了想,摇头说,“再者,现在四郎山地形大变,每日还有地动余威,整体在下沉,想要废弃矿道越来越难。”
    孟戚抱着手臂站在旁边,闻言给墨鲤使了个眼色。
    宁长渊没有注意孟戚的举动,他吃惊地问:“大夫之前去了山中?知道山势在下沉?”
    墨鲤知道自己失言了,他点点头,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咳,荡寇将军麾下兵马还在四郎山搜索司家余孽。”孟戚挨近墨鲤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要我去找刘钱袋吗?”
    “……不用。”
    墨大夫看了孟戚一眼,心想刘澹受伤虽重,但也不至于下不了床,明显是躲着某人!
    “别上门去吓唬人。”墨鲤有些头痛地说,“现在没有宁神丸,你要是忽然发作了让我怎么办?”
    墨鲤的本意是他不想跟孟戚打架,也不想学猫叫。
    然而这话听起来却有歧义,因为他们有交情有共同的秘密,并不是陌生人,所以说话随意了很多,墨鲤倒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孟戚一愣之后,莫名地觉得浑身熨帖。
    就好像他跟大夫有了什么亲密的联系。
    ——大夫对病患的责任,同族之间的照应等其他解释,则被孟戚直接甩在了脑后。
    离开营地,三人分头去看了水源。
    结果都一样,看不出有毒,但是墨鲤一口都不想喝。
    这大约是龙脉的本能反应吧,墨大夫这样想着,丹砂与水银一般,通常都是慢性中毒,须得天长日久才能出现端倪。
    反正四郎山是不能住人了。
    “山匪的事,正可以利用。”孟戚毫不犹豫地说。
    他不像墨鲤,也不是宁长渊,看到山匪的惨状还要皱一皱眉。
    “鬼怪之说也好,疫症之言也罢,如果能让人不再踏足四郎山,不随意挖掘,不敢居住在这附近,便能救人无数。”
    孟戚说完,又问墨鲤:“对了,他们看见的幻象是何缘故?磷火?”
    “不是,丹砂、也就是水银之毒发作时,会变得疯疯癫癫,史书有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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